第一百章 她不怕

佞华妆 商璃 11445 字 9个月前

吐完,她忽然一阵欣喜,难不成她是怀孕了?

这样一想,也顾不得跟林锦婳置气,赶忙走了。

林锦婳跟凌未野尽孝子礼,直到天色全黑,来吊唁的客人都走了,她才勉强起了身。

墨风将她扶起,轻声道:“小姐,你也累了两天了,先去休息吧。”

“爹爹和哥哥之前来过了?”

“来过了,不过老爷是平民身份不便进来,就在外头烧了纸钱。”墨风道。

林锦婳点点头,才问道:“带回去的那两个活口,可说了什么?”

墨风为难的摇摇头:“听说还不肯开口,也不肯吃药,一心求死。”

“求死……”林锦婳目光微冷,看着面前停着的两具棺椁,才道:“我自有法子叫他们开口。这世上叫人立即生不如死的法子实在太多了。”

凌未野跟在一侧,伤心一天,他的身子骨早就撑不住了,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能清晰听着林锦婳的话,也深深记住了她的话。

迟些,林锦婳才跟凌未野一起去寻了端慧公主。

守门的婆子见是她,也未通传,只悄悄引着她进了房间。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烛火,四角的冰块堆放着,屋子里很清凉。夏夜的风伴着院子里的虫鸣,却也没让这屋子里变得热闹。

端慧好似一下老了不少,梳的整齐的鬓角已经白了,她独自靠坐在窗边,眼睛空洞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身上的活气和生命力已经随着驸马的死而流逝干净了。

林锦婳觉得这至少比前世好,前世的端慧和驸马明明相爱,却相互折磨致死,今生好歹互相表明了心意。

一侧的婆子低声道:“公主自回来后便哭到驸马入棺,入棺之后便是现在这样了,不吃不喝,奴婢担心这样下去,公主熬不久。”

凌未野一听,当即哭了出来,上前抱住端慧的胳膊轻唤:“娘……”

林锦婳知道端慧是陷在了伤心里,她能理解她这份绝望和无助,但好歹她还有报仇的机会,还有儿子在。

“去拿安神香来点着,让公主好好睡一觉。”林锦婳道。

婆子讶异了一下,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让人去取了安神香。

林锦婳拉住凌未野,才道:“公主既然伤心,那便好好伤心够吧,过了这几日,就该做别的事了,幕后动手的人不会这样轻易就停手的。”说完,看她眼神动了动,才拉着凌未野出去了。

她一直把凌未野送回他的院子才道:“小郡王,现在公主府就你一个男人了,你能撑起公主府吗?”

凌未野不懂撑起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只有他能保护这个家了。

“我能。”

“那好,这几日,但凡再有敢说风凉话的,你放心大胆的骂回去,再让下人把人拖出去,你是小郡王,是皇上的亲侄儿,不会有人敢对你怎么样的,知道吗?”林锦婳轻声道,看着他,就好似看到了娘亲刚去世的自己。她没有人可以倚靠,那就靠自己。

凌未野咬着牙点点头,坚定的看她:“我会做到的。”

“那就好。时辰不早,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面对一大帮人呢。”林锦婳拍拍他的脑袋,安慰笑道。

凌未野看着她的眼睛,璀璨而明亮,就连天上的明月都比不过,他纵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他知道,这双眼睛将是他看过最美的一双。

等林锦婳离开,他才抹干了眼泪,看着空寂的院子,忍住想哭的冲动,下定决心,今日开始,我凌未野绝不会在掉一滴眼泪,让那些人欺负我,欺负我娘!

林锦婳出了公主,只强打起了精神,让马车快速回了林府去。

到家后,便直接去了林锦澄的院子。

被带回来的两个活口关在柴房里,因为只奄奄一息,根本不能打骂,林锦澄看着被绑着的二人,问道:“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有本事就杀了我们,否则我绝不会开口的!”左边的男人知道他不敢杀他们,反倒猖狂起来。

林锦澄皱眉,便见门口一道人影投来,而后就听她清清凉凉的语气道:“那就杀了。”

“锦婳……”

林锦婳走进来,看了一脸不屑的左边男人一眼,对一侧侍卫道:“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凌迟,不必留活口,但我要他一直到明日这时候才能死。”林锦婳说完,手指向右边的男子:“当着他的面执行,每一片凌迟下来的肉,我都要他吃下去。”

话落,在场的侍卫们都白了脸。

那两个刺客也是怔了怔,这是女子能说出的话吗?这么残忍的法子,她居然能说出来……

林锦澄也吓了一跳,但看林锦婳情绪稳定且镇定,想着反正自己问了一天也没问出来,便道:“听小姐的。”

侍卫们颤了颤,却不敢耽搁,赶忙让人把左边男人提了起来,再抽出了刀……

第一剑下去,左脸的一块肉便被削了下来,侍卫从地上将肉捡起,上前捏住右边那侍卫的嘴就要塞进去,不过不等肉塞进去,便听他喊了起来:“我说我说!”他白着脸看着面前白里透红的人肉,浑身发毛,即便第一次杀人他都没这样恐惧过。

林锦婳闻言,让人立即堵了左边那人的嘴,才问他:“谁指使你们的?”

“是……”他犹豫起来,看着侍卫捏在眼前晃荡的肉,忍住恶心,才道:“是轩王!”

“把肉给他喂下去。”林锦婳淡淡道。轩王的平庸是里里外外的,不存在扮猪吃老虎的可能,而且半个月前就设下了局,可见那设局之人心思缜密,若说是赵倾她还能相信些,但怎么也也不是轩王。

侍卫闻言,捏着那人的下巴便把肉塞了进去,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那人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口连自己的血都吐了出了。

“第二次机会,说不说?”林锦婳继续道。

那人死死咬牙,方才那没入喉咙的血腥味,让他恶心到恨不得现在就死去,反正死路一条,他干脆咬着牙抬眼看着林锦婳:“是……”

话未说出口,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利箭,直中他的喉咙。

林锦澄面色一沉,立即上前护在了林锦婳的身前,而另一个刺客也趁机拿脖子撞上侍从的剑,一命呜呼了。

林锦澄还要去追,林锦婳立即拉住了他的衣袖:“不必追了,我猜到是谁了。”

林锦婳的心里一阵阵的冰凉,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她呢!

“是谁?”

林锦婳没出声,看着被箭刺穿喉咙的刺客,方才倒下时,所有人都只惊讶的去寻刺客,但他却说出了那个人来,虽然没有声音,但凭口型她也认得。

平西王。

林锦婳深深呼了口气,忽然有些明白自皇后被放出来后,她为何一点也不打算争了,原来她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平西王谨慎胆小,但他不是凭这份胆小才做到手握实权大名鼎鼎的平西王的。皇后的亲弟弟在他的军营,那就说明皇后手里也一定握着他致命的证据。

皇后心如死灰,打算以一己之力毁了所有人么。

她没敢跟林锦澄说,只默默回了自己的院子。

墨风跟在身后,看她情绪不对,低声道:“小姐,怎么了?”

“把消息送去宁王府吧。”林锦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件事不宜闹大,除了怀琰,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接下来是婚期,若是闹大,皇后怕要狗急跳墙,所以他们最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墨风明白,得了她的话后,才快速潜入了黑夜,往宁王府去了。

林锦婳回到房间,看到阿宝已经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才简单洗漱了一番,疲惫的倒在了床上。

想着这所有的事,缓缓合上了眼睛。她不怕苦,不怕艰难,只要怀琰,父兄都能平安康健,她就可以撑过去,所有的一切苦难,她都不怕!

夜色如涌动的暗河,内里波涛汹涌,表面风平浪静。

到了第二天,林锦婳还未去公主府,就听闻凌未野早上时把故意来找茬的某位大人给赶出去了,听到这话,她笑了笑。

去公主府前,王汝嫣托人送来了东西,是一顶大红的盖头,绣着吉祥鸳鸯,四周坠着小拇指盖大小的圆润的珍珠,坠着红色的流苏,很是精致精巧。

看到这红盖头的一瞬,林锦婳心里的阴霾只觉得扫去了一半,只有几日就要出嫁了,时间真是过得好快啊。

“婳儿。”

低哑的男声传来,林锦婳愕然抬头看着极少来自己房间的父亲,起了身来:“爹爹,你怎么来了。”

林麓之看着女儿的脸,终于笑起来,沧桑的眼里夹带着发自真心的高兴,只小心翼翼的将手里捧着的衣裳放到了她跟前,笑道:“这是你娘当年嫁过来时穿的嫁衣,是你娘自己绣了半年才绣好的,我让人拿去改了改,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林锦婳看着他粗糙手大手捧着嫁衣在自己跟前无所适从,眼眶微湿,朝他笑开:“定是合适的。”

“那就好。”林麓之心里的担忧放下,顿了顿,才道:“昨日皇上下了圣旨,西南之战已开始,熊家和景王只怕都不是对手,我会再次去领兵。”

林锦婳接过嫁衣的手微微一紧,抬眼看他:“父亲可知凶险?”有熊家和赵阚在,绝对不会是锦上添花。

林麓之微微叹了口气,才道:“我知道你心思细腻,能看出寻常人所看不出的东西,所以皇上的心思你也应该清楚。如今诸位皇子之争已经到了明面上来,皇上是不允许有人干涉他的决定的,即便他真的属意宁王殿下。”

林锦婳知道皇帝那多疑又喜欢操纵一起的性格,想了想,转身去把之前凌老夫人给她的菱形虎符给了他:“这个东西,父亲拿去兴许有用。”

“这是……”

“西南总兵凌莫的虎符,是凌老夫人给我的。”林锦婳笑笑,既然要去,那就大大方方去,皇帝不是忌惮父亲手握兵权么,这次去,她非要父亲成为手握重兵的权臣不可!

京城外

夕阳如残血挂在天际,马儿疾驰过官道,惊起一片烟尘。

离他所去的方向二十里地的位置,一辆沾满了鲜血的马车艰难前行,马车上的女人小心抱住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痛苦的朝车夫喊:“你快些驾马,驸马快不行了!”

车马眯着一直被血染透了的眼睛,抬手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已经跑了一天一夜的马背上,可这一鞭子下去,马儿再也受不住,嘶鸣一声后便如轰然倒塌在了地上。

车夫随之滚落在了地上,忙回头看了眼,见那些黑衣人已经提刀驾马追了过来,也顾不上马车里的主子,大口喘着气,爬起身就要往前跑,可伴随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咙。

他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便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端慧好不容易爬出马车,看着从马车里拖出来的奄奄一息的人,哽咽道:“驸马,你醒醒……”

凌驸马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勉强笑起来:“公主,你快走吧。”

“我不走,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端慧泪如雨下。

凌驸马看着她已经衰退的容颜,时间真是过得快啊,仿佛前阵子他还在跟父母闹别扭不肯迎娶这个公主,转眼间,就到了生死离别的时候:“为了未野,你也要活着,走……”

驸马虚弱的说着,端慧根本不肯起身,看着他面色苍白,眼神已经开始游离,知道他已经是命不久矣。

她干脆站起了身来,看着已经包围过来的黑衣人,握住颤抖的手狠声道:“赵怀琰让你们来杀我的吗?就因为当年茵嫔之死,他以为我也是帮凶吗?”

领头的黑衣人看着她,冷淡开口:“既然公主已经知道,我们就不多费唇舌了。”

“那就杀了我吧,不过你告诉赵怀琰,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端慧现在心里已经确定了就是赵怀琰要杀她们一家人,却没想为何这群训练有素的杀手为何会追了她一路都没杀掉她。

她话落,那些人也不客气,直接道:“先把她身边的男人杀了。”

他吩咐完,立即有两个黑衣人抽出了自己的剑,朝着驸马刺了过来。

端慧死死扑在驸马身上,可驸马最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端慧一翻,便挡在了她身上,而那剑也噗呲一声,直接刺入了他的身体。

“驸马——!”端慧看着他嘴角溢出鲜血,目眦欲裂。

领头的人瞧见,顿了顿,并不急着杀端慧,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过来一般。他刻意放了凌未野走,就是要朝廷恶的人过来看到‘宁王’的人杀了端慧公主,这样一来,皇帝才会更加震怒!

不过他没等到朝廷来人,就见到官道上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而且是单枪匹马。

一侧的黑衣人觉得不对劲:“那人是谁?”

领头的眯起了眼睛,但来人面上带着面具,根本看不清是谁:“路过的,敢多管闲事就杀了他……”

他话落,便见马上的人已经搭起了长弓。

他微微一愕然,不及细想便拿剑去挡,果然,利箭破空而来,直指他的心口,即便他拿箭支挡住,整个人也不得不被这箭附带而来的力气弹得掉下了马。

旁的人看到,二话不说便拔剑迎了上去。

赵怀琰看到人都围了过来,才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跃身而下,朝来人杀去。

刺客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手,可即便如此,到了赵怀琰跟前却似乎伤不到他分毫一般。

端慧无心去看,只抱着抱着还剩一口气的驸马:“你放心,我立即带你回去……”

“来不及了,公主,这件事,相信不是宁王下的手。等逃过此劫,你不要回京城,带着未野去离陀岛吧。”驸马越说越觉得喉咙里的血腥味越重,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命不久矣了。

端慧泪如雨下,发髻凌乱的散落在一侧,看着他摇摇头:“你的仇,我如何能不报。”

“公主……”驸马看着她眼里的深情,这辈子第一次,也开始舍不得死了。此刻之前,他无时无刻的不想要逃离端慧,想要远离她,即便是死这种方式,可他知道,他心里是爱着她的,这很矛盾,以至于一辈子端慧都以为自己心里挂记的只有他自小欣赏的慧娘,他说不出这么多年想要逃离她的想法,是赌气,还是早就习惯了如此而忘记改变了。

“驸马,你再等一等,很快我就带你回去看病,给你请最好的大夫……”

“端慧。我不行了。”驸马颤颤抬起手将她手拉住,露出笑容:“来世不要再这样霸道了,我想跟你亲近,都会被吓走的……”他最后一个字轻的如同烟雾,端慧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的手便滑落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端慧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人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洒着他许诺的来世再见的甜蜜,却更加撕心裂肺

“驸马!”

她哭喊出声,赵怀琰拔出刺入黑衣人心口的剑,回头看了眼,眉头微微拧起:“先上马离开!”这黑衣人的数量比他想象的多,他能一个打三十个,也打不了这一大群的人。

端慧听出是他的声音,眼眶霎时赤红,布满了恨意:“怎么是你!你现在还来演戏么!”

赵怀琰睨了她一眼,瞥见又黑人要从端慧后面偷袭,手里的剑利落扔出,直中那人喉咙。见人倒下,他才揭下了面具。

刺客们看到他的脸,立即就认出了他来:“是宁王!”

“你们不是说是本王指使你们的么?还不立即停手?”赵怀琰手无兵刃,孤身站在包围圈里面淡漠道。

领头的人看着空寂的官道,再看身上已经没有长剑的赵怀琰,笑起来:“宁王殿下想必已经猜到了,不过可惜了,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呢?就算您武功再高墙,也打不过我们这一群精锐的刺客吧。”

赵怀琰没出声,那领头的见状,直接下令:“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杀!取下他人头者,赏黄金千两!”

话落,那些刺客们立即又提剑杀来。

端慧怔住,难不成这些人不是赵怀琰的人?

凌未野小心从马上下来,快步跑到端慧身边,看到已经没了生息的爹爹,眼泪立即冒了出来:“娘……”

“未野,娘不是让你去找皇上么?”端慧转头看他。

凌未野摇摇头:“我先去找了锦婳,不知道宁王表哥怎么知道了,直接就抓着我来了。”

端慧浑身冰凉,看着被围在人群里的赵怀琰,一时间心情复杂起来,她知道,赵怀琰必然不是主使,自己对他来说若不是报仇,根本没有利用价值,否则不可能前些年其他皇子们还跟她殷勤联系的时候,他也不会不闻不问了。他唯一赶来的可能,就是因为未野去寻了林锦婳,他是担心林锦婳出事,才独自赶来的!

刺客们以为赵怀琰一定双拳难敌四手,但还是低估他了。即便赤手空拳,他们也很难伤不到他分毫。

想来想去,看到一侧的凌未野和端慧,直接就持剑将他们母子抓了起来:“宁王,你不是特意来救他们的吗?”

所有人停下动作,赵怀琰也朝一旁看去,看到被剑抵住脖子的端慧和被扯住的凌未野,眸色淡淡:“你若是要杀,就赶紧杀,不要耽误本王动手。”

“你——!”刺客也是一惊,可看赵怀琰的态度,是真的冷漠、

想罢,他哈哈笑起来:“都说宁王骨子里最是无情,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假,既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说完,手里的剑便朝端慧的脖子划了下去,凌未野趁着他分神之时,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男子吃疼,手一抖,还没杀死端慧,赵怀琰已经趁机过来将他踢开了,而后才拎起凌未野一把扔到了不远处的马上,看他:“会骑马?”

“会。”凌未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赵怀琰这才跟端慧道:“你们母子先上马离开,这里本王来拦。”

“可是驸马……”端慧顾不上脖子被划开的口子,只痛苦的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人。

“我会带回去。”赵怀琰说罢,才捡起地上的剑,冷漠看着所有人,气势已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一般,带着绝对的杀伐之气了。

在场的人心里蓦地一颤,明明赵怀琰还未完全占上风,如此看他,竟已经有一丝丝的害怕起来。

端慧看着还年幼的儿子,到底转身上了马,赵怀琰看有人想追,这才提剑杀了上去。

林锦婳跟林锦澄带着护城军到底走得慢些,等到了一半的位置,才看到一匹狂奔的马儿。

林锦澄眼尖,瞥见马上的人,暗道一声不好,立即提身上前,费力勒住了缰绳,马上的人才脱力掉了下来。

凌未野一双稚嫩的手满是被缰绳勒住的血,端慧面色煞白,被扶下马,看到赶来的林锦婳,才嘶哑着嗓子带着几分哀求:“驸马还没死,你救救他,你救救驸马……

凌未野拿手背擦了擦眼泪,才抽噎着对林锦澄道:“快去救救宁王表哥吧。”

林锦婳知道赵怀琰必然一个人在苦苦扛着,对身后的墨风道:“扶公主和小郡王上马。”说完,才看着林锦澄:“我跟哥哥共乘一骑。”

林锦婳看她眼里满是担忧,点头应下,扶着她上了自己的汗血宝马,甩下护城军快速往前而去。

高禀看着离开的人,也赶忙也跟着上了马车去。

林锦婳到时,很远就听到了兵刃相接的声音和浓烈的血腥味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近了,才把手里一罐子的药粉给了林锦澄:“大哥。”

“什么药?”

“迷药。”林锦婳道,还掺杂着一股奇特的毒药。

林锦澄点点头,勒住缰绳,提着小罐子便飞身上前,二话不说,先顺着风把药粉撒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药粉洒下来,除了极个别觉得鼻子痒意外,都未注意,只看到赵怀琰来了救兵,才机智道:“撤!”既然杀不了赵怀琰,那就只能先撤,绕道去把端慧母子杀了也是一样的。

他们这如意算盘才打完,还未走几步,就觉得脚步有些沉,再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不断倒地的声音。

领头的扭头一看,方才还有力气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你们怎么了?”

“老大,浑身好似有虫子在咬,好难受。”有人忍不住道。

领头的才要斥责,他自己也忽然觉得难受起来,那噬咬的感觉不是蚂蚁,而仿佛是长着尖利牙齿的毒虫一般,一口就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很快,他能看到手臂的皮肤一块块变得猩红起来,仿若被人剥了皮一般狰狞恐怖。

林锦澄见这些沾染上了药粉的人都这副模样,心里暗叹锦婳这药好,若是能用在战场上,必是利器。

正想着,忽然觉得身侧不远处的赵怀琰身上出现了一股从未见过的森寒了杀气,比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领更加可怖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