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无可奈何

佞华妆 商璃 12458 字 9个月前

“臣女才疏学浅……”

“让你把脉就把脉!”德妃寒声斥责道。

她说完,立即有两个太监走了过来要来摁她,林锦婳微微咬牙,提步走上前去。

她的手才搭上她的脉搏,德妃身边的宫女忽然就抬手朝她脸上打了下来。

林锦婳早有防备,抬手便捏住了她的手腕,扣住了她的脉搏,浅笑:“这位姐姐身染疫病,竟然还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实在该死。”

“你——!”宫女没想到她竟是反咬一口,忙看向德妃:“娘娘,奴婢没染什么疫病。”

德妃自然不会信,只冷哼一声:“林锦婳,本妃让你替本妃把脉,你把一个宫女的做什么?莫不是看不起本妃!”

“臣女不敢。”林锦婳知道她是故意来挑刺,态度也很是恭谨,但德妃今日就是来找茬的。

“不敢?本妃看你胆子大得很,来人,掌嘴三十!”德妃睨了她一眼,直接呵斥道。

方才被林锦婳抓住了胳膊宫女第一个上前摁住了她,又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二话不说就要拉住她往后拖。

墨雪见状,直接上前一步,却被林锦婳呵斥住:“退下!”

“小姐……”

“退下!”德妃现在正愁抓不到宁王的把柄呢,敢跟她的人动手,她现在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还不知要惹出什么样的麻烦。

墨雪咬牙,看了看德妃,上前见礼:“还请德妃娘娘看着王爷的面子上,不要动手。”

德妃轻嗤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本妃跟前求情?本妃今日还偏要动手。”说罢,指着墨雪道:“先打她,掌嘴六十。”

那些人立即松开林锦婳去摁着墨雪,墨雪咬着牙没有反抗。

动手的人卯足了力气左右开弓,区区二十个巴掌下来,墨雪白嫩的脸已经肿起,满嘴的血了。

林锦婳死死咬牙,抬眼看着德妃寒声道:“娘娘今日并非来看病,只是因为丞相爷出了事,才迁怒臣女的吧。”

“你自以为很聪明?”德妃越发不满,看了眼墨雪:”再加二十。”

那宫女闻言,下手越发重了,啪啪的把掌声打在人脸上,不多时竟是溅出血来。

德妃见林锦婳纵然生气,却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才扬起唇角:“敢跟本妃作对的人,这天底下并不多见,就连皇后也要让我三分。你竟是好,敢算计人去辱了林紫苏,丢了我阚儿的脸面。”她凉凉睨了一眼一旁的大夫人。

林锦婳知道大夫人定是出卖了自己去讨好德妃了。

她微微咬牙,只看着德妃:“臣女自知愚笨,不知娘娘在说什么。”

大夫人闻言,一急,忙指着她:“锦婳,你那日可不是这样跟我和惜玉说的……”

德妃不满的扫了她一眼,才看着林锦婳:“不管你知道不知道,只要本妃心里清楚就是了。敢与本妃斗,本妃会让你知道下场!”说罢,对着外面呵斥道:“来人,吩咐下去,即日伺候林家三老爷回林府休息。母子哪有隔夜仇,生病了,自然要在自家休息才是。”

“娘娘……”

林锦婳才要开口,便被德妃打断,她看向大夫人:“本妃听说你堂妹温婉秀丽,正好林麓之丧妻,本妃便做了这个主,赐了他们婚事如何?”

大夫人以前有这个想法,三房落魄后她就没再打这个主意了,却不知德妃是如何知道的,也不能拒绝,忙尴尬笑着点头,只不满都撒到了林锦婳身上:“锦婳,还不谢恩?”

林锦婳压制住心里所有的怒气,垂在袖子里的指甲纵然掐入掌心,面上还是努力保持着恭谨:“臣女不敢替父亲做主,德妃娘娘好意臣女也没有资格谢恩,等父亲醒了,臣女会告诉他,让他亲自谢恩的。”

德妃见她不吵不闹,只以为她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看了眼旁的宫女已经打完了八十巴掌,才寒声道:“你现在是害怕了?”

“臣女一直惶恐。”

“惶恐?本妃怕你是胆大包天呢,敢跟景王府过不去,林锦婳,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德妃一拍桌子,所有人立即跪了下来,唯独林锦婳依旧乖顺站着。

“臣女只有一个脑袋,却也是皇家未来儿媳的脑袋,轻易掉不得。皇上宠爱娘娘,处处包容娘娘,却不代表皇上能眼睁睁看着锦朝大功臣的女儿人头落地。”她抬头直视着德妃。父亲被拿走兵权,皇帝兔死狗烹的做法她就不信朝中无人有怨言,百姓们更不是瞎眼,她若再被无缘无故杀了,皇帝怕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发落了德妃。

德妃心里也清楚这个道理,皇帝一直容忍她,并不是因为爱她。但她强硬撑着面子,冷哼一声:“本妃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来人,给我掌嘴!”

说罢,方才打得满手血的宫女上前便推了林锦婳一把,看人将她压住,抬手便朝她的脸打了下去。

一旁的白兰看着,不管不顾就冲了出来挡在了林锦婳跟前。

“还有敢阻拦的,拖下去打三十个板子。”德妃冷嗤一声。

林锦婳面色越发沉了,死死盯着上首坐着的德妃,此番若是不死,必叫你后悔!

她看了眼还欲上来的杨妈妈和墨风,寒舍道:“谁都不许再动。”

那宫女冷哼一声,狠厉的巴掌落下来,啪的一声,毫不留情!

林锦婳能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和羞辱,却忍住没发出半点声音。

那宫女皱了皱眉头,盯着她精致的小脸,轻哼一声:“也不知宁王殿下还喜不喜欢你这张脸……”说罢,抬起手又是一个巴掌打下去。

但这一次巴掌还未打到脸上,她便觉得手腕一痛,而后便发现自己的手不见了,断裂处鲜血如泉涌般冒了出来。

“本王喜不喜欢,轮得到你来插嘴!”

冰寒低哑的男声传来,一旁紧绷的杨妈妈才终于松了口气,忙上前见礼:“王爷,您快救救小姐吧!”

德妃看着一身红色蟒袍的赵怀琰,微微皱眉,他不是被皇上留在宫里了么?但人既然来了,她也不会示弱,只冷笑道:“怎么,宁王也没把本妃放在眼里。”

“怎敢,德妃到底是德妃。”赵怀琰淡淡说罢,这才看着林锦婳微红的眼睛,上前问道:“还有哪里伤到了?”

林锦婳见他风尘仆仆,微微皱眉,这几次都是她拖累他了,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没事,只是墨雪……“她看了眼强撑着的墨雪,两颊早已被打烂了,鲜血直流。

她死死攥紧手心,没再说话,这种被人控制无可奈何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赵怀琰说的没错,她性急了,也太手软了。

德妃看她如此,越发讽刺:“怎么,林小姐对本妃的处罚不满?”

赵怀琰才要开口,林锦婳却是淡淡看她,面上毫无畏惧:“臣女不敢。德妃娘娘如此关心臣女,不仅给兄长撮合婚事,还关心父亲的婚事,臣女感激还来不及,等忙过这几日,一定好生感谢德妃娘娘的教导之恩。”

德妃听着这话,总觉得是威胁,可面前的人却巧笑嫣然,看不出一点愤怒和恨意。

地上被切断了手的宫女面色煞白,跪在德妃跟前求救:“娘娘……”

“敢擅自替本王做主,难道德妃娘娘教的?”赵怀琰寒声问道。

宫女看向德妃,德妃只皱眉:“怀琰,你这是要跟本妃过不去?”

“儿臣不敢,但下人做的不对,就要罚,这是娘娘方才教导的。”说罢,看了眼身后的高禀:“把人带出去,处死。”

“是!”高禀立即应声,拖着人就走了。

德妃面色微青:“好歹是本妃的人,你敢!”

赵怀琰面色漠然:“娘娘觉得不对,可请父皇定夺。”

“好!好一个赵怀琰!”德妃睨了眼林锦婳,冷冷勾起嘴角:“为了个女人,竟然能对本妃的人下手,看来是被妖女迷了心窍了,你们这桩婚事怕也不妥,本妃这便去奏报皇上,宁王这等国之栋梁,岂能叫一个妖女耽误了。”

德妃以为说完这番话,宁王和林锦婳定然都要开始害怕,哪知赵怀琰身侧往边上一侧,直接道:“娘娘请。”

德妃脸都绿了,留也不是,走又觉得今日特意过来,还没怎么处罚林锦婳太不甘心。

只扭头看着林锦婳,寒声道:“林小姐,你意下如何?”

“臣女父兄病重,既然父亲的婚事娘娘都能做主,臣女的也请娘娘拿主意就是。臣女胆小,不敢违背。”她垂眸站在一侧。

德妃真是被他们二人气得咬碎一口银牙,冷冷瞪了眼看到赵怀琰来就不敢吱声的大夫人,径直提步而去。

她一走,大夫人也要跟着走,却被林锦婳拦住:“大伯母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搬回林府的好?”

大夫人看着她一双冷冰冰的眼神,忙笑道:“锦婳,这事儿也不是大伯母做主的,你要听德妃娘娘的。”

“好,那请大伯母告诉祖母一声,父兄生病不便挪动,等他们病一好,我们就会立即回府。”她冷淡道。

大夫人看着她森寒的眼神,浑身发毛,却努力维持住一个大家夫人的仪态,只勉强笑着点点头,这才赶忙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林锦婳才看向杨妈妈:“去‘请’郑小姐离开!”

杨妈妈连忙应声带着人去了。

林锦婳看了眼被德妃扔下的断手宫女,直接让人用马车装着给德妃送回去了,这才忙让墨风把人带回去休息了。

等人都安排好了,她直接便要出去,却被赵怀琰拉住:“锦婳……”

林锦婳听到他语气里的担忧,转头朝他浅浅一笑:“王爷放心,我不过是去看看哥哥和父亲。”说罢,顿了顿:“袁大人可还活着?”

赵怀琰见她好似没有被德妃影响道,心中松了口气:“还活着,不过有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林锦婳点点头,掰着指头算了下日子,笑看着他道:“还请你帮个忙。”

“那本王要再多要一个荷包。”

“成交。”林锦婳笑的眉眼弯弯,藏着最深的狠意。她本不打算放过伤了父兄的袁大人,不过现在看来,他这条命有留下的必要了,宠冠后宫的德妃娘娘也该尝尝失宠的滋味了。皇帝再忌惮德妃和赵阚背后的势力,那么他是否忌惮德妃和赵阚日益膨胀的欲望和狠毒?一个在大理寺门前斩杀自己的王妃,一个敢来林家将昔日功臣玩弄于鼓掌,若是再加上几条罪名呢,掀起民怨,群臣沸腾,是不是能叫皇帝下这个手?

她转身离开,赵怀琰看了看一侧的高禀:“保护好袁恩,另外……”他看了眼德妃离开的方向,微微拧眉:“熊树礼已经贬为庶民,明日会走西城渡口回边境,不必再留活口。”

高禀有些担心:“可是在京城地界动手,属下担心皇上会追查。”

“那就换个地方。”赵怀琰说罢,这才摊开手心,看着皇帝今日一早给了自己的虎符,嘴角淡淡勾起,德妃跟了父皇一辈子,也没看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种下的因,来日必定酿成最苦的果。

侯夫人见林锦婳朝自己走过来,倒也连忙迎了过去,关切道:“你没事吧?你父兄的事且不必担心,至少人还在不是?”她一想到宁王方才护短的样子,便更加觉得要拉拢林锦婳,她又有福气,又得宁王如此喜欢,往后指不定那个位置就是宁王坐了,而她也一跃枝头成凤凰。

“多谢侯夫人开导,锦婳明白的。今日多谢侯夫人特意来相助,日后若有机会,锦婳一定报答。”林锦婳看她目光深深,并不戳破,只感激道。她心里也知道侯夫人会过来帮忙是因为什么,但表面上她们互相都装作不知道,才能利益最大化。

侯夫人闻言,笑的越发开心了。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丫鬟:“让你备下的帖子,可带上了?”

“在呢。”丫鬟连忙奉上一份名帖来,侯夫人这才笑着给了林锦婳:“过两月,侯爷的弟弟也要参加春闱,到时候府里会邀京城里的才子佳人们齐聚赏玩诗画,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过来,便是多结交一些京城的小姐也是好的。毕竟你日后成了王妃,少不得要跟这些圈子打交道。”而且认识的人越多,也越好办事。

林锦婳知道她的好意,笑着应下,又关切问了几句她肚子里孩子的事,这才送她上了马车。

侯夫人的马车离开时,她还特意掀起帘子看了看林锦婳,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遇上这等大事,从头至尾也不见她有多慌张,更不见她哭着喊着四处去求人,心性实在坚韧。

马车缓缓驶动,她笑着跟林锦婳招了招手,这才坐回了马车里。

旁的丫鬟替她在后腰垫好软垫,见她气色不错,这才笑问道;“夫人很喜欢这位七小姐。”

“人美性子又好,最重要的是还很有福气,我自是喜欢。”侯夫人浅笑,况且林锦婳得宁王如此看重,只要宁王不倒,她就有机会成为中宫之主,自己现在与她交好,那往后得是多大的情分?这般想着,她又道:“方才我听林麓之的意思,他们要跟林家那老夫人分家?”

“许是的。”

“我记得三房手下也没什么产业,一时半会怕也找不到合适的居所。我名下有一套五进的宅院,就离宁王府不远,一会儿回去你便拿了房契送去。”她笑道。

丫鬟闻言,诧异看她:“夫人,那五进的院子可是不便宜……”

侯夫人睨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小小院子,换的可是以后的顺遂平安。”她说罢,便优哉游哉的靠着马车回去了。

林锦婳等她的马车转过了巷子,这才转头朝大理寺内走去。

赵怀琰整跟高禀吩咐着什么,见她来,柔声道:“怎么了?”

“我想见见袁大人。”她道。

袁大人此刻已经被拖到大牢里受刑去了,赵怀琰闻言,起了身:“我随你一道去。”

林锦婳见他满眼不放心的样子,也没拒绝。

赵怀琰走在前头带路,林锦婳跟在后面,衙差们只能远远跟着。

走到暗处时,赵怀琰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父皇年纪大了,多疑成性,但至少留住了林将军的命,林府暂时不可再出动静了。”

林锦婳能感觉到他的担忧,他怕自己记恨上皇帝从而也恨上他。

她只淡淡一笑:“我明白。”

赵怀琰捏着她的手,微微紧了些。她的手真小,细细腻腻的皮肤却冰冷的很,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刚好能裹住。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直到浓重的血腥气传来,赵怀琰才自然的松开了她的手。

袁大人被绑在十字柱上,动刑的人很利落,两个琵琶骨已经穿了,才抽打了几鞭子,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赵怀琰看了看旁的衙差,衙差会意,连忙端了盆凉水把袁大人泼醒了,林锦婳这才上前寒声道:“我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大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绣娘的生死,你也不管了么?我听说大人才娶了娇妻,也不管了?”她淡漠问道。

袁大人浑身一怔,死死盯着她:“她们与这件事无关……”

“那大人又与这件事何干?非要掺和进来?”林锦婳面色越发冷了,他自己将亲人拉入如此危险之地,如今倒知道叫嚣了。

“我……”他眼睛红了红,死死盯着他:“我没犯死罪,你们能罚我,却不能杀我。”

“看来大人跟熊丞相学的还不够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点你竟是半点也没学到。”林锦婳冷冷看他。

袁大人半晌说不出话,张了张嘴,又死死珉唇看她:“林小姐,你还是云英未嫁的女子,怎么能这般狠毒……”他真是奇怪极了,这样的女子该是最好控制才对,却成了最大的麻烦,尤其是一旁的宁王就看在眼里,竟也丝毫不介意。

林锦婳嘴角淡漠勾起:“家人生死存亡之际,大人叫我善待你和你的家人,你觉得可能吗?”

“可女子三从四德……”

“男子的礼义廉耻呢?大人读书几十载,如今还记得几分?”林锦婳毫不留情回他。

一旁的衙差们听得是目瞪口呆,头一次有女子把不守三从四德说得这样理直气壮的,还让人无法反驳。

他们看了看沉默不语站在林锦婳身侧的宁王,识趣的悄悄退下了,牢房瞬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本王记得,袁大人乃是十年前中的进士,当年家中已有妻小,后为了攀龙附凤,才娶了如今的夫人。”他淡淡看着他:“如今本王能查到的消息,景王不可能查不到,并且本王与七小姐在此盘问久久不曾出去,景王会认为袁大人是在紧咬牙关受刑拷问,还是已经为了保命而和盘托出了呢?”

他这话一出,不止袁大人,就连林锦婳也惊讶,从事发到现在短短一日,他竟然连这都查清楚了!

“宁王殿下,你……”

“该说的尽早说,本王或许能设法保住你的家人。”袁大人已经暴露,以赵阚的性子,就算此番他放了袁大人出去,也会被人灭口。

袁大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看了看林锦婳和宁王,也不知该不该信他们了。

“我只问你一件事,朝中倾向景王的人,还有谁?”林锦婳问道。

袁大人听到这问题,面色白了几分:“下官便是知道,也绝不会说的,死也不说。”若是说了,袁家就真的完了。

林锦婳还要上前,赵怀琰却是拉住了她:“罢了。”说罢,又叫了衙差来:“袁大人的刑罚受了,送他回府。”

袁大人也愣了,却是怀疑看他:“王爷,你还想做什么?下官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的。”

“本王只是想让你看清楚真相,也给其他人提个醒。”他淡淡说罢,看向林锦婳,林锦婳也明白过来,袁大人还活着从这里出去,赵阚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袁大人就这样被带走,他仍旧没想明白为何他们会就这么轻易放了他。出了大理寺,他想也没想便道:“快,去绣楼!”

车夫狠狠抽了一下马鞭子,马儿便快速往绣楼而去。

赵怀琰看着不甘心的林锦婳,薄唇微微勾起:“你太心急。”

“我担心慢下去,事情会越来越不受控制。”她一想到暗处还有那么多敌人,便心有余悸。前世的梦魇依旧缠绕在她脑海里,夜夜都会梦见,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不愿意再经历一次。正当她陷入自己的思绪时,脸上一暖,赵怀琰的手不知何时轻轻替她撩起了耳际的发丝,扶着她清寒的脸:“前世是噩梦,已经过去了,那些事不会再发生的。”

林锦婳垂眸,没说话。

赵怀琰见她如此,只微微叹了口气:“德妃背后的势力,除了熊家,还有其他人,否则前世他们怎么可能那般轻易就得了皇位,便是父皇,也要顾忌三分。”

林锦婳只觉得丧气,原来做了这么多,窥见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正想着,外头高禀已经来了,远远站着见了礼:“王爷,景王的人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嗯。”赵怀琰淡淡颔首,林锦婳见他如此费心,心底踏实了不少,抬头看他,浅浅一笑:“多谢。”他以真心相待,她怎么可能看不到。

“听说你绣功不错,本王缺几块常用的帕子。”

林锦婳哑然,这人总是这般不客气。

她珉唇一笑,抬头对上他藏着笑的眼睛,莞尔,心中释然。

从大理寺回到林府,林锦婳心里已经细细盘算一番了,让她等是绝对不可能的,既然现在她掌握的还不够,那就想办法掌握!

才踏进林府的门,墨雪便迎了过来:“小姐,那绣娘平安无事,送去的断手是我找的死人的。”她有些担心林锦婳责罚。

林锦婳淡笑:“我知你下不去手,无妨。”那绣娘本也无辜,她一开始便也没打算将她怎么样。

她打算先回落霞苑,再看看如何安排搬府之事,哪知人才到院子门口,便看到里边的东西都被人扔了出来,丫环们面面相觑的站着不敢出声。

杨妈妈还在前头跟人据理力争:“就算三房要搬出去,也不是这个时候,老夫人怎么能如此赶人呢?”

里头的婆子也是无奈:“杨妈妈,奴婢也是没法子,您体谅一下。”说罢,沉声对里头的小厮呵斥道:“动作快些,林府的东西全部留着,七小姐的东西全部扔出来!”

“你们——”杨妈妈气节,只能赶紧把扔出来的东西捡起来,可偏生贵重的东西他们倒是一样没扔,尽扔些书画衣裳。

白兰守着依旧不能动弹的采儿坐在一边,瞧见林锦婳回来,这才红着眼睛上前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林锦婳有些好笑,老夫人这般不留情面,怕是因为今儿爹爹当着她的面说了句再无瓜葛吧。不过这虽然是将军府,爹爹也绝狠不下心这样赶老夫人出去的。

她顿了顿,想着之前让老六置办下了几个小院子,倒是能挑一个暂住,但还没开口,定南侯府的人过来,便递上了一个五进大宅院的房契。

丫鬟笑眯眯看她:“我家夫人说,这院子是送给七小姐的,靠着宁王府不远,还请您不要介意才好。”

里头扔东西的婆子一听,赶忙转身就要打发人去通知老夫人,却听林锦婳道:“不必通知老夫人了,这院子我不能要。”要了这宅子,就等于欠了侯府一个大人情,往后要是还不起,可就恩情便仇恨了。

她看那丫鬟一脸不解,才笑道:“父亲才被削了军权,若是侯府这会儿送来院子,岂不是叫人以为侯爷在帮着父亲?虽然皇上圣明,但难保不会有有心人挑拨,反而牵连了侯府。”

那丫鬟闻言,不明觉厉,立即收回了房契:“那奴婢去回禀侯夫人?”

“去吧。”林锦婳笑眯眯道。

丫鬟见她考虑如此周道,也明白侯夫人为何喜欢她了,笑看了眼她身后,才道:“林小姐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宁王妃,况且如今林公子已是三等的威武将军。胆敢不敬的人,且看看能惹得起威武将军,还是宁王爷。”有些话林锦婳不好说,她一个外人倒也方便,现在也乐得卖这个人情。

林锦婳感激看了她一眼,她这才规规矩矩行了礼走了。

落霞苑内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手上的动作也有些犹豫。

杨妈妈这才走来,看着她道:“小姐,咱们什么都没准备,而且天色已晚,叫人看到,还要说咱们是做了亏心事被赶出来的……”

“无妨。”林锦婳倒不担心这个,只看了眼一旁的墨雪:“去拿所有金银首饰和物品的登记册子,这林府内,但凡是我三房的东西,不管现在是在老夫人房里还是大夫人房里,全部拿回来。”

墨雪应声,提步就先往落霞苑去,那婆子还要拦,墨雪一脚就将人踹开了。

“你敢……这是老夫人吩咐……”

“老夫人吩咐什么?让你扣留我家小姐的东西吗?”杨妈妈冷声道。

婆子微微咬牙,只盯着林锦婳:“有本事,七小姐就杀了奴婢,否则这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