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装作看不见默默低下头,皇后也没出声。
德妃忙佯装歉意笑道:“真是对不住妹妹,我这手怎么就滑了呢?没烫着你吧?”
嘉嫔从不敢说半个不是,忙笑着摇头:“是臣妾愚笨,惊扰了娘娘。”
赵倾扶着她的手微微发颤,面上却依旧丝毫也没表现出来。
赵怀琰微微拧眉,才要开口,林锦婳已经起身走来了,浅笑:“娘娘病了,身子弱,臣女医术不精,倒也能处理您这些小伤,旁边有隔间,不知可否过去歇歇?”
赵怀琰闻言,看了看身边的人:“好生照看嘉嫔娘娘。”
“是。”小太监们一溜儿上前小心扶着人。
林锦婳跟赵怀琰对视一眼,没管气得直瞪她的德妃,往一侧隔间而去。
林锦澄不放心,忙起身跟了去。郑如意见状,也跟了去。
王汝嫣瞧着,闷闷低头喝茶,却一把被袁绿衣拉着也跟了进去。
小小的隔间里顿时挤满了人,外面大堂还在歌舞升平,这里却是安静的很。
赵倾感激的看了眼林锦婳,扶着嘉嫔在暖榻上坐下,才道:“母妃下次坐远些。”
“净说胡话。”嘉嫔紧张的看了一下众人,才忙道。
林锦婳知道她护儿心切,先让人取了烫伤药给她敷好,才要给她把脉,她却又咳了起来,捂着嘴的帕子全是血。
郑如意正要往林锦澄身边靠过去,袁绿衣却是拦在了二人中间,又拉了王汝嫣站在林锦澄身侧,看也懒得看郑如意。
林锦婳上前把脉,半晌,心里也有了决断。
郑如意笑问道:“林小姐,娘娘的病不严重吧?”
“不严重,风寒而已。”林锦婳浅笑,拢在袖子里的手却开始微微发颤,道:“只是娘娘这风寒极易传染人,留在宫中反而怕传染给了宫妃,既然九皇子早已在外有了府邸,皇上又打算封王,娘娘何不跟皇上请准去九皇子府住上几日呢?”
嘉嫔不是笨人,听出她话里有话,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若是如此,的确应该如你所说。”
林锦婳见她聪明,倒也松了口气,才又道:“对了,一直给娘娘看病的太医是哪位?”
“是刘太医。”嘉嫔说完,又特意补了一句:“他也是如此说的,只是皇后娘娘顾念我身子弱,怕我来回奔波,便一直让我留在宫里,让刘太医全权负责照顾。”
林锦婳跟赵倾对视一眼,皆是心知肚明,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里头操纵的人,居然是看起来是赵怀琰赵倾这一派的皇后。
赵倾的桃花眼微微一暗,当即道:“我这就去求父皇。”
林锦婳看他急急要出去,忙道:“九皇子,不若等宴席散了再去。”现在去说,倒像是指责皇帝一般,他们父子关系看的出来很差,皇帝多半也不会答应,反倒是宴会散了以后,有赵怀琰帮忙倒也许能成。
赵倾脚步微微一顿,也明白她的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不再多说。
郑如意将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再看了看倚在床边努力压制着咳嗽的嘉嫔,嘴角微微扬起。
“郑小姐觉得很好笑?”袁绿衣发现她脸上的笑意,一点没给面子的戳穿道。
郑如意面色砰的一红,忙委屈摇头:“郡主,你为何冤枉臣女,臣女未曾……”
袁绿衣才不想跟她玩什么装可怜的游戏,摆摆手:“罢了罢了,没有便没有。”
林锦澄微微皱眉,上前一步看着郑如意:“郑小姐,外面宴会也快散了,不若先出去吧,也不好误了时辰。”
郑如意微微咬唇,楚楚可怜的看了眼袁绿衣才道:“郡主,那臣女先告退了。”
袁绿衣见她特意当着林锦澄的面跟自己说这些,不是叫林锦澄以为自己欺负了她么,不过还在她对林锦澄无感,倒也无所谓:“你该行礼的是嘉嫔娘娘和九皇子。”说罢,上前沏了杯茶给嘉嫔,也不理郑如意,只道:“您先休息着,我们便不打搅了。”
嘉嫔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赵倾看郑如意的目光寒了些,倒也没说什么,只看着林锦婳:“多谢你了。”
“九皇子真是客气。”郑如意见状,弯眼笑道。
林锦澄听着,心里不是滋味。赵倾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青楼之地的常宿之客,而且他看锦婳的眼神的确与旁人不同,忙上前挡在林锦婳跟前,朝他见礼:“微臣等也先告辞了。”
林锦婳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却也知道现在不能发作,省的郑如意再出幺蛾子。
告辞出来,外面宴席已经差不多散了,皇上已经先走了,德妃睨了她一眼,甩甩帕子捂着口鼻也领着熊树礼出去了,只余下皇后。
皇后款款而来,笑看着她:“可曾是大病?”
林锦婳浅笑:“风寒感冒罢了,严重了些,并无大碍。”
“那就好。”皇后温婉一笑,见到英俊潇洒的林锦澄,再看看一侧的郑如意,眸光更深:“郎才女貌的一对。”
“娘娘误会了。”林锦澄慌忙道,郑如意却是红着脸低下头,好似默认了一般。
皇后轻轻一笑:“但好似落花有意呢。”
“娘娘说笑了,郑家姐姐有意的是三皇子,怎么会对兄长有意呢?之前皇上宣布三皇子娶妃时,锦婳瞧着郑小姐都快把手里的帕子抓烂了。”林锦婳莞尔笑道。
郑如意手心微紧:“林小姐,我没有……”
“郑小姐这会儿怎么害羞起来了,你瞧瞧你手腕上这只凤凰镯子,若非三皇子所送,你哪里敢戴着?”林锦婳眼尖瞥见她的镯子,前世她也有一只,后来还跟自己炫耀是德妃给了赵阚,赵阚送给她的。
郑如意忙扯下衣袖将镯子遮住,皇后却是笑道:“本宫的确见德妃有过一只,她宝贝的很,居然舍得给你,可见是真喜欢。本宫差点撮合错了姻缘,倒也无妨,林少将军少年英才,总会配到好女子的。”说罢,淡淡看了眼林锦婳,这才提步而去。
郑如意死死咬牙去看林锦澄,用柔弱可怜的语气道:“林公子,是三皇子他……一定要如意戴着这镯子。”
“郑小姐说的好笑,之前三皇子追到林府门前,也不见送过什么给紫苏姐姐呢?”林锦婳毫不留情的戳穿她的谎言。
林锦澄面上一阵灰白,说不出什么感受。他的确喜欢郑如意,但他也不笨,几次三番,都像是设计好的……
林锦婳见他难受,心中不忍,只稍稍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了,出宫吧。”
林锦澄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郑如意,却还是道:“郑小姐若心属他人,直说便可,林某不是死缠烂打之人。若是之前叫林小姐误会,林某在此道歉。”说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便要提步离去。
王汝嫣躲在门边偷听,听到他说这话,心里又是气又是担心,刚想偷偷溜出去,哪知脚一崴,整个人便摔了出去,砸在地上疼的直冒眼泪。
林锦澄见状,正要上前,王汝嫣却忙跌跌撞撞爬了起来,边往外跑边道:“我没事我没事……”
“林公子……”郑如意还要多说,林锦澄却是不再回头,径直走了。
出宫的路很长,他一路无言,直到看到在宫外等着的林麓之了喜气洋洋的林紫苏。
回去的路上,林锦澄跟林麓之在两旁骑着马,林锦婳和林紫苏坐在马车里。
不知走了多久,林紫苏终于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林锦婳,有几分得意和骄傲:“德妃娘娘说,嫁妆聘礼什么的,从简就可以了,不必太费心。”
林锦婳本不想理她,然而听到她的话,微微皱眉,出宫前她私下见过德妃了?而且德妃居然没打骂她……
正想着,外面马儿一声嘶鸣,而后就听到有人求救的声音。
林麓之呵斥一声就追了上去,但他才走不久,空旷的街道上又出现了一批黑衣人。
林锦澄担心林麓之有危险,忙吩咐随性的侍从:“你们立即护送小姐回府,不可耽搁!”说罢,到了马车边对林锦婳道:“前面有刺客,我去看看。”
林锦婳掀了帘子看了看,一样担心父亲,点了点头,等他走了,才赶紧让马车往前去,却也觉得奇怪,这道路不是来时走的路,而且四下空寂,一点人气也没有。
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转头一把掐住林紫苏的脖子:“德妃让你做什么?”
林紫苏吓了一条:“你想做什么?”
林锦婳没那么多耐心,将她左脸上贴着的纱布猛地撕了下来,看她疼的几乎昏死过去,才狠狠盯着她:“你要不说,我现在就把你扔到青楼,让你一辈子也爬不起来!”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林锦婳说罢,便伸手去扯她的腰带,林紫苏见状,卯着力就要掀开马车帘子往外喊,好在林锦婳眼疾手快,一个手刀狠狠砍在她的后颈。
看她瞪着眼睛晕了过去,才死死咬牙。
方才她既然往外喊,那外面这些侍卫里,肯定有德妃的人。
她正想着,有侍从靠近道:“七小姐,怎么了?”
“没事,你们马车没驾好,我撞了一下。”她淡定道。
那人依旧疑惑,但也不好掀开帘子看,只得继续让马车往指定的地方去。
林锦婳心里快速的盘算起来,可周围一片漆黑,也没人住,她这样跑出去,八成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杀了自己,但自己跟林紫苏的计划德妃若是知道了,她会怎么做呢?
林锦婳眉头拧起死死的想,这会儿却怎么也想不出法子来。
正欲掀开帘子往外看去,马车却停下了。
有侍卫觉得奇怪,问了一句:“怎么停下了……”
话未说完,便听到利剑出鞘之声,而后便是痛苦的声闷哼。
紧接着,刀剑相撞,不断有人倒地。
林锦婳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外面德妃的人不止一个。
她试图掀开帘子刺激马儿,让马儿疯狂的跑走,奈何这一招外面的人早就知道了,她才掀开帘子,一柄寒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人看了看里面晕过去的林紫苏,冷笑:“林七小姐果真聪明,但今日再聪明,也完了!”说罢,猛地将她扯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林锦婳疼的差点晕过去,背上也如针刺般疼痛。她看了看左右,这里根本已经不在京城了。
“德妃让你们来杀我?”她挣扎出声,才要说话,寒芒一闪,她的胳膊便被狠狠划了两道,顿时没了力气再动。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开始去解自己的裤腰带:“娘娘吩咐,杀了便是,但如此美人,怎么能让你没有尝过人间的滋味就轻易死去呢?”
林锦婳看着他们的动作,重生后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你们敢!我若不死,必将你们碎尸万段!”
她说的狠厉,一身红衣在夜色余光下,带着让人颤栗的杀气。
那二人均是一抖,却是皱眉:“不就个臭娘们,怕什么,难道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其中一个不屑道:“谁先来?”
另一个看着如此的林锦婳,总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后退一步:“你先来。”
“孬种……”他啐了一口,为了防止林锦婳再动,又提剑在她腿上划了两刀,这才脱了自己的衣裳急不可耐的往她身上扑了过来。
林锦婳眼睛赤红,一口银牙咬碎,却也知道爹爹和兄长这会儿只怕也已被人困住,不可能来救自己。
看着男人急不可耐的亲来,她当即一口狠狠咬在他脖子上,直到听到他尖利的嘶吼,直到她满嘴血腥味仍旧不肯松口。
男人疼极了,狠狠掐住林锦婳的脖子,可林锦婳好似铁了心要生生咬下他这块肉一般。
她尝着满嘴的血,好似又看到了前世,一切都让她赶到绝望,让她无能为力……
“噗——!”
是长剑入肉的声音。
林锦婳能感觉身上这人好似没力气掐自己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浑身都在颤抖,将她紧紧抱着时,她还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赵怀琰看着此时怀里的人,想着方才赶来时看到的画面,后怕极了。如果他不是恰好发现桂枝竟然在拖延他,那今日……只怕这一世又要后悔一世。
“婳儿,我来了,我来迟了,对不起……”他颤抖着念着,看着怀里面色木然的人,好似万箭穿心。
林锦婳听到是他的声音,才终于慢慢从混沌的意识里挣脱出来,忙拉着他胸口的衣襟急切道:“怀琰,救爹爹和兄长……”
“好!”赵怀琰二话没说,抱着她翻身便上了马,但看到一旁还未死透的人和马车里晕过去的林紫苏,眸光清寒:“这些人怎么处置?”
林锦婳裹着赵怀琰的外袍,浑身寒冷的好似刚从万丈冰渊而来:“他们杀了,人头挂在丞相府。至于林紫苏……”她眸子微微一暗,既然她不想好好享受荣华富贵,她便成全她:“我要她被所有人都看到千人骑,万人踩,然后风光大嫁!”
锦朝每年在年关前就会邀请三品及以上官员携带家属入宫参加宫宴,因为人太多,所以入宫的队伍从早排到晚。
赵怀琰因为皇帝特意召见,所以早早进去了。
林麓之则是跟一道等着的官员们寒暄。
林锦婳看了看那宫门处被恭谨迎进去的熊树礼,眸光微凉,掀了马车帘子走了下来。林紫苏却因为脸上的伤,半分不敢露面。
她才下来,周围登时投来不少目光。
有人直接拉着林麓之问:“林将军,这位是七小姐?”
林麓之也知女儿今日格外好看,笑着点点头。
有人瞧见这里,眼睛一亮,矜持笑着走了过来:“七小姐,我还想着今日会不会遇见你呢。”说罢,看着站在一侧一身墨色朝服的林锦澄,红着脸行了礼:“林公子也在。”
林锦澄怕她会不好意思,浅笑:“王小姐,你们且说着吧,我先去父亲那处。”说罢,直接提步过去了。
王汝嫣垂眸柔声应是,等他走了,才好似缓过气一般,笑眯眯的看着林锦婳:“家里这几日有外祖家的姐妹们来,所以不好去看你,你那丫鬟可好些了?”
林锦婳见她难得还惦记着采儿,浅笑颔首:“好了许多。”
话才说完,便听得一阵小跑,而后便是叶菱微微喘着气到了王汝嫣身边:“王小姐,我来迟了。”
王汝嫣倒没说什么:“不妨事,左右排的队还长呢。”
“七小姐也在。”叶菱莞尔一笑,却是亲昵的往王汝嫣身边站了站:“上次送你的绣帕可喜欢?我绣了好几日,就怕不好惹了笑话。”她略显局促般笑道。
林锦婳见她如此,眸光微深,却只淡淡一笑:“叶小姐今日是要入宫?”
叶菱面上更显尴尬,这才道:“我哪里有那样的福分,不过是前些日子答应了要给王小姐也送两块帕子,昨儿赶了一夜,今早才绣好送来。”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块叠放整齐的帕子来,帕子上绣着兰草,的确精致可爱。
王汝嫣未曾说什么,笑着收下了:“我那日随口一说,倒是叫你费了心,往后我可要改改我这随口说话的毛病了。”
“王小姐还与我这把客气做什么,莫不是……莫不是嫌弃菱儿只是商户之女……”她自卑的低下头。
王汝嫣一瞧,心软笑道:“怎么会,叶小姐兰心蕙质,很招人喜欢呢。”
叶菱瞬间嫣然笑开:“我就知道王小姐不会介意的……”她话未说完,手里的帕子便随风飞了出去。
王汝嫣正要叫下人忙着去捡,林锦婳见叶菱已经转身,上前拉住她的手:“她目的就在那块飞走的帕子上,你让下人去捡,岂不坏了她的事?”叶菱说昨儿绣了一夜,可方才她小脸红润白皙,眸光清亮,一身绫罗,还描着细细的妆,娇俏佳人一个,若不是认识她,只会当她是哪户大人家的闺秀,毕竟今日来这里的可都是三品及以上官员。
王汝嫣见她一眼看穿,无奈摊摊手,又朝叶菱背影看去:“前些日子她忽然找到我府上,要给我绣帕子,我推脱不得才应了她的。”
林锦婳见她苦兮兮的样子,浅笑出声,那头叶菱的帕子已经听话的飘到了一个锦衣公子身上。
这公子的眼睛本就一直盯着林锦婳这边,林锦婳虽美,却已名花有主,但王汝嫣不同,一样的娇俏可爱,还是王御史之女……
“我的帕子……”叶菱过来娇呼一声,他温柔一笑,替她捡起:“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我……”叶菱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回头看了看朝她这儿看的王汝嫣和林锦婳,娇声道:“公子将帕子还我吧。”
“我若是不还呢……”他认定叶菱跟王汝嫣关系不错,再看叶菱身段发育很好,脸蛋也不错,一箭双雕的想法便冒了出来。
林锦婳见叶菱的鱼儿已经上钩,却也看出那男人一直游离在王汝嫣身上的眼神,问道:“他是定南侯的弟弟?”
王汝嫣瞥了一眼,目光缩了缩,忙转过身去:“还是不要与他接触的好,来人,去提醒下叶小姐。”
林锦婳本想说她一片好心,只怕要叫叶菱以为她故意破坏,但还未开口,已经有太监过来请她们入宫了。
林紫苏这才从马车上下了来,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人,默默跟在林锦婳后面咬着牙。
她们是不允许带下人进去的,林锦婳看了眼马车后站着的一直低垂着脸的瘦弱女子,嘴角勾起,转身跟王汝嫣一道进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宫门前已经几乎空了。
迎人的太监瞧见宫门前还站着一个绿衣女子,奇怪上前问道:“你是哪个府上的?”
慕容玉这才微微抬起头,从怀里拿出丞相府的腰牌递给他:“我是丞相夫人的妹妹,贪玩迷了路,不知能否劳烦公公带我进去见家姐给姐夫?”
那公公皱眉,刚要去翻花名册,忽然又见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跑了来,拿了一个装满金银细软的包袱给她,着急道:“小姐,您怎么还没进去,德妃娘娘还说要见见您呢,若是耽搁了,德妃娘娘可饶不了您。”他一边说一边从包袱里翻出一锭锭的金元宝塞到那公公手里:“公公,劳烦您进宫后先带我家小姐把衣裳换了,不然回头丞相夫人可要一顿好骂。”
那公公拿了金元宝,看了看方才慕容玉递来的腰牌,的的确确是丞相府的,而且看她的样子,的确是千金小姐的模样,但进宫之人也不能如此草率……
正迟疑着,一声马儿嘶鸣,而后高禀从马上快速翻身而下走了来:“公公,劳您把这个交给王爷,他一早忘记带了。”说罢,看了眼慕容玉,惊讶道:“丞相夫人居然把您落在外头了?宴会快开始了,迟了可要挨罚。”
公公一顿,高禀他是认识的,忙道:“高侍卫,这位小姐……当真是丞相夫人的妹妹?”
“自然是。”高禀笑了笑:“公公不信,去请丞相夫人来认便是。”
公公对他不曾怀疑,也不敢去请丞相夫人,这才忙软了态度招了底下的小太监来:“快,带这位小姐去换了衣裳再去永寿宫。”
慕容玉闻言,这才暗暗松开了袖子里紧握的手,随着小太监快步往里而去。
高禀打发走眼前的人,才看着一旁弓着腰的老六,笑了笑:“行了回去吧,未来王妃交代的事儿已经办妥了。”说罢,凑近他问道:“这位小姐我总觉得眼熟,她到底是谁?”
老六这才慢慢直起身子,朝他拱拱手:“侍卫大人,草民还有小姐交代的别的事情,今日多谢你了。”说罢,转头离去。
高禀拧眉,看了看老六,再看慕容玉离去的背影,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这才回去了,他还有未来王妃交代的别的事情要办呢,不过他真是惊奇,林小姐是怎么想到这么些招来的。看了看城门的方向,抽响马鞭,快速离去。
历来今日宫宴都是最热闹的时候,所有人都想在宫宴上出彩,德妃也每次都会借着这样的宴会压过皇后的风头。
今日她挑了一身湖蓝色宫绸长裙,裙摆绣着大朵盛开的牡丹花,首饰也是一应的牡丹花样式,额心坠着块蓝宝石,加之她皮肤保养的不错,这番打扮下来,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宫女慢慢给她梳头,满意笑道:“皇后今儿还是那身老气的打扮?”
“皇后娘娘遇上这种日子都是穿凤袍挽堆云髻,这么些年,年年如此。”一旁宫女桂枝忙笑着答道,而后眼珠子一转:“哪里比得上您如今的雪肤花貌,您今儿这身衣裳都是丞相爷特意从波斯买来的,这些首饰更是请了最好的匠人打造的,每年都不同,皇上看到必然喜欢。”
德妃听着这话,越发的高兴,笑着看她:“就你嘴儿甜。兄长可曾入宫了?”
“到了,先去皇上那儿请安,然后再来您这儿呢。”桂枝见她要起身,忙贴心上前扶住。
德妃扶了扶发髻,淡淡嗯了一声,才问道:“阚儿呢,今日都不曾见他?今日这样的大日子,让他寻人盯紧些,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桂枝忙点头:“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三皇子了,您放心,咱们三皇子在这些皇子中都是最出挑的,皇上就是喜欢还来不及,便是犯了小错,皇上定然也不会追究的。”
德妃听着这话,倒是叹了口气,在一旁贵妃榻边坐下。
桂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跪下:“娘娘,可是奴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与你无关,只是本妃心烦,皇上迟迟不肯定下太子,如今又只封了赵怀琰为王,本妃总担心出事。而且现在阚儿也没能娶一个能给他带来帮助的皇子妃,林家是不想了,能与林家抗衡的,定南侯府无女,郑府又只是个区区三品。”她忧虑道,脑子里也快速的过滤起了京城这些名门闺秀,竟是没有一个合适的。
桂枝见不关自己的事,暗暗松了口气,德妃却忽然问她:“你来说说,本妃如何是好?”
“这……”桂枝想了想,凑上前道:“郑将军家的做不得正妃,便是侧妃也可以啊。”
德妃一听,眼睛微微一亮:“这倒是个法子……”说罢,看了看她:“一会儿宴会替本妃多注意这位郑小姐,若是个大度懂事的,倒可以。”
“是。”桂枝忙垂眸应声。
距离宴会还有一会儿,德妃小憩了会儿,桂枝便借口出去寻三皇子,出了德妃的永和宫,径直往御花园而去。
看到御花园里站着的锦袍男子,忙上前跪下:“主子,照您说的办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除了郑家的,她还打了谁的主意?”
“她没说,估计是更有权势的人家,定南侯府也没打算就此放手。”桂枝道。
“知道了,继续盯着。”说罢,扭头要走。桂枝看着他的背影,急急往前一步,道:“王爷,您当真要娶那林家小姐吗?”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可是公主她……”
“她的事,本王自会处理。但林锦婳,你们谁也别想打主意。”赵怀琰冷漠看了地上人一眼,直接提步而去。
桂枝觉得泄气,心里也闷闷的痛,她且要看看这位林家七小姐倒是是哪儿好。
永寿宫中。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偌大的宫殿里也点上了成百支的蜡烛,将辉煌的大殿照的十分明亮。
殿下左右各摆着三排长桌,各官员按照品级排座,家属则坐在官员后面的两排位置,林锦婳跟林紫苏挑了最后的位置坐下,但她今儿一身红衣,怎么躲都躲不了,殿里飘来飘去的目光总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至于坐在对面的赵阚,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他以前只觉得她稍有姿色,远远及不上林紫苏,现在一看,却是惊为天人。
林锦婳这一次没有躲开他目光,却抬眸轻轻与他对视,嘴角淡淡扬起。
赵阚见她明眸微凉,红唇嫣然,心忽然猛地一跳。
他抬手捂住胸口,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如今她仅仅一个笑,便让他心动了么?
心跳加速,喜悦的感觉漫过四肢,让他有一种飘飘然的梦幻之感,看着对面的红衣女子,除了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的想法,还有一种想要怜惜她的温柔。
林紫苏看着二人的互动,眉头皱起,低声道:“林锦婳,你搞什么鬼?”
“四姐姐急什么。”林锦婳淡淡看向她,若是鱼儿不上钩,如何能钓的起来。
“你说过的话,还作数吧。”她迟疑看向她,她如今的确美,但更多的是镇定,好似外来这么多艳羡嫉妒或男人们垂涎的目光都不存在。
“放心。”林锦婳看着赵阚已经连喝下了一壶酒而不自知,浅笑,慢慢朝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才悄悄起了身,带着林紫苏一道往外而去。
官员们都在互相恭维说话,林锦澄也避免不了,所以并未发现坐在后头的她悄悄走侧门出去了。
赵阚见她起身,将杯子里又倒满的酒喝下,这才追了出去。
出了永寿殿,林锦婳熟门熟路的拉着林紫苏往殿外而去。
林紫苏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忙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看看后面。”林锦婳未曾回头,拉着林紫苏一直往前走,穿过前面的甬道,便可直接到御花园。御花园虽不大,但假山环伺,树木林立,要想做什么也够了。
林紫苏看到后面跟来的赵阚,心中一亮,快步跟上林锦婳:“若是他不同意……”
林锦婳嘴角轻轻勾起:“三皇子今日喝了不少酒,姐姐如此美人主动献身,他如何会不同意?”
林紫苏闻言,羞得面上一红,看着她侧脸的眼睛却冷冷发狠:“等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七妹妹。”
“四姐姐不杀我便好,若是想杀我,可要争取成为三皇子妃,而不是侧妃。”林锦婳将人带到一处假山后,这里往上还有一处小阁楼。皇后从宫里过来,最喜欢来这阁楼小憩,这件事不算是秘密。
林紫苏见她往上看,问道:“你……”
“等到周围有动静,你就要呼救,娶为妻奔为妾这个道理,想必四姐姐也清楚?”林锦婳听着外面渐近的脚步神,默默将袖子里的玉瓶打开,洒出了里面的药粉。
林紫苏自然明白,她自己也早就想好了,若是赵阚不认,她就闹到皇上跟前去。
林锦婳看她目光灼灼,嘴角勾起,小心将袖中瓶子收好,待那脚步声靠近,才从假山中间躲了进去。
赵阚走到外面,以为林锦婳在此处等她,笑道:“林锦婳,本皇子倒是从未想过,你竟然这么美。”
林紫苏暗暗咬牙不出声。
赵阚知道有人躲在里头,眸子越发暗了:“不过赵怀琰迟早会死的,你跟着她也不会有好下场,反而还要连累了林家,这一点你不会想不通吧。”他慢慢走到假山边上,因为天色太暗,只隐约瞧见假山角落躲着个女子的身影。
他缓步走近,蓦地吸入一股异样的馨香,身下的邪火蓦地一下便窜了上来,想起今日她在殿中一身红衣妖艳的模样,顺着精致的小脸往下,可见白皙修长的脖颈,那脖颈往下,该是藏着怎样美丽的风景呢……
他越想,便越忍不住,上前便扑住那角落的影子,听她一声嘤咛,胸腔的邪火似乎要冲出来一般,直接捏住她的下巴低哑着嗓子:“林锦婳,你早晚倒是我的人,今晚就当提前洞房了吧!”说罢,手往她身上一撕,便朝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林紫苏第一次是害怕的,听着他喊林锦婳的名字更是愤恨,但现在她不敢想别的,她一定要成为三皇子妃!
这般想罢,也不反抗,直接便开始迎合。
林锦婳默默看着黑夜中交缠的身子,面色漠然,转身而去。
她才走不久,皇后果真朝假山上的阁楼而去。
“娘娘,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去吧。”旁的姑姑云姜道。
“早去又如何,皇上终究还是要叫了德妃一道过去,本宫早去晚去,都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皇后面色冷清,淡淡走到阁楼边,打算如往常一般看看这个封闭皇宫内的灯火,却忽然听到一阵男女喘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