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备好了琴,林锦婳坐在里侧凉亭,而林紫苏则站在百花盛开的园中翩然起舞。
她的舞姿的确好看,身姿曼妙,紫色的衣裙随风飞起,宛若九天仙子下凡,看得在场的皇子公子们都挪不开眼睛了,熊夫人则在底下跟别的夫人道:“我当她好歹是大家闺秀,竟如此不知羞,在男人们面前搔首弄姿。”
旁边好事的夫人们一听,均是掩唇轻笑。
“宁王到——!”
太监尖着嗓子唤了一声,林锦婳却只一心看着林紫苏,待看到她带着几分算计的眼角时,嘴角微微勾起。赵怀琰这个人,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
林紫苏一心等着宁王出现,听闻他对林锦婳的种种后,她便觉得这样的男人也该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眼看着转角那抹月牙白绣金色花纹的颀长身影出现,林紫苏只觉得呼吸微微一滞。他五官偏硬朗,剑眉下的凤眸似无尽深渊引着人往里陷,薄唇微寒,步履间似带着清风一般,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带着一股天生的尊贵。
她瞧见他越走越近,脚下一崴,娇呼一声便往前倒了下去。
赵怀琰早早看到了她的动作,见她要摔倒,脚步顿时停住,直到她狠狠摔倒在了地上,才淡淡绕过了她朝林锦婳而去。
林紫苏还没反应过来熊夫人已经和一众夫人笑出声了。她甩着帕子笑眯眯走过来,对旁的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林家四小姐摔了,还不赶紧扶起来。宁王殿下也是的,怎么也该扶一下,怎么就不闻不问呢。”
林紫苏面色涨的通红,却暗暗咬紧了牙关。只泛着泪花来楚楚可怜的扶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盈盈朝熊夫人行了礼:“紫苏学艺不精,不关宁王殿下的事,此番多谢夫人。”
“紫苏姑娘舞姿曼妙翩若惊鸿,方才只是个意外。”有公子看着她这可怜模样,眼睛都直了。
“就是就是,宁王爷性格孤傲谁都知道,林四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一群男人围着她好言好语的安慰着,熊夫人见状,暗暗轻哼一声便转头走了。
林惜玉本来还想看热闹,一瞧林紫苏反而更招人欢迎了,气得直跺脚。她正恼呢,林紫苏倒是已经朝她走了来,梨花带雨懊恼万分的看她:“大姐姐说的是,妹妹的确不该帮七妹妹的。”
“我看宁王一定是受了七妹妹蛊惑,不然就凭她那病弱的样子,哪里及得上你一半?”林惜玉见她跟自己认错,心里有些洋洋得意,又不忘添油加醋。
林紫苏看着她这样子,嘴角轻扬,却垂下眸子:“我瞧见宁王方才进来时,目光是一直停留在大姐姐身上的,谁知立即就朝七妹妹走去了,对我们都不闻不问。我倒是曾听人说过有一种蛊……”林紫苏话说到一半,看着林惜玉亮起来的眼神,忙停下:“是我胡说了,大姐姐千万别信。我乏了,前边儿不远有一处锦鲤潭,听说里边儿养着德妃娘娘最爱的锦鲤呢,我去瞧瞧。”说罢,面色哀伤独自离去。
林惜玉听到这话,再笨也想到法子了,若是林锦婳弄死了德妃娘娘最爱的鱼,德妃娘娘一定会找机会狠狠的罚她。让她在宁王面前丢尽颜面话,看她还怎么蛊惑宁王殿下!
林锦婳悄悄处理了伤口后便睡下了,直到第二天天不亮白兰来伺候。
林锦婳瞧着面色乌紫的白兰,微微拧眉,白兰却忙道:“奴婢昨儿回来时,府门都关了,便在外头候着,等今儿一早开了门便忙进来了。”说完,怕她担心,忙强撑着笑道:“您交代的事儿奴婢都办妥了,昨儿听府衙的人说,张大人把事儿报到朝廷后,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令官府严查当年黄泉水一案,怕是要牵扯不少人呢。”
“雷声大雨点小罢了,不过也够他受了。”林锦婳目光闪了闪,没再多说。看了看昨日赵怀琰送来的锦盒,到底是打开了来。一套素白锦衣,用银线绣着花样,裙摆处是翩飞的彩蝶,倒是极好看。
“宁王爷真有心,知道您在孝期,特意送了素色的衣裳来,好看贵气又不失礼。”白兰惊叹道。
林锦婳想起昨日他递给自己梅花的冷傲样子,眉梢微微一挑,转头去柜里选了件高领的月牙白长裙,也好遮住脖子上的疤。
简单梳洗完,到了前门时,林惜玉早早就打扮好了。桃红色的长裙绣着珍珠,外面披着雪白的狐裘,发髻上坠着金钗,倒是贵气,只不过她这样精心的打扮跟旁边的紫衣女子一比,根本连姿色平庸都算不上了。那人林锦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前世将毒酒灌入自己喉咙的二房姐姐——林紫苏!
“你怎么这么迟,回头耽误了宴会可怎么好!”林惜玉知道她昨儿得罪了德妃,这会儿是半分好话也不肯说了。
“大姐姐别气,七妹妹身子弱,迟些也是寻常。”林紫苏柔声劝着,瞧见林锦婳虽还未完全长开但精致的小脸,手心微紧,上前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给了她,浅笑:“妹妹穿的这样单薄,回头病了可怎么好?”
林锦婳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那毒药灌入喉咙发出的腐蚀声犹在耳际,而这个她曾经处处保护帮助的四姐姐却还跟前世一般,披着温柔虚伪的美人皮巧笑嫣然。
林紫苏见她只冷冷盯着自己,眼里的不满一闪而过,只委屈道:“七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姐姐哪儿做的不好?”
“紫苏,你理她做什么。”林惜玉撇撇嘴,而后又带着些幸灾乐祸道:“今儿去的是德妃娘娘宫宴,一会儿还得使几个丫头盯着她,省的再得罪了德妃娘娘,给咱们林府丢脸。”
“大姐姐,你别这么说……”林紫苏一副一心帮林锦婳的样子,林锦婳却已压下心中波澜,浅浅一笑:“林府是将军府,不当之处,德妃娘娘身为宫妃自会指正,何来得罪和丢脸一说?”
她这解释到大气,显得林惜玉越发小家子气和狭隘起来,她刚要反驳,老夫人已经从后头走了出来,淡淡睨了一眼不成气候林惜玉,道:“锦婳说得对,你身为长姐,当拿出几分将门虎女的气势。虽然锦婳的父亲才是将军,但你的父亲好歹也是京官,是他的兄长!”
老夫人这话实在责备林惜玉,却更像是对三房的不满。
林锦婳觉得讽刺,但懒得在这时与她争执。
老夫人看了眼一身素衣的她,淡淡道:“锦婳,昨儿余妈妈送你回去,你可知去了哪儿?”
“她送我到一半,说寻二哥有事便先走了,其他的锦婳也不知。”林锦婳抬眼无辜道。
老夫人越听脸色越沉:“寻腾儿做什么……”说罢扭头看着身边人:“再去找找,找到立即带回去见我。”
林锦婳瞧她这般,想来应该也听到些风言风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