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蜀山往事

花葬月:“堂堂七杀圣君,不惜自降身份,欺负我们几个小辈,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听你讲故事吧。”贪狼笑曰:“什么名声、辈分,吾视其如粪土,你的激将法对我无效,你说我以大欺小,那么就当我是以大欺小好了。小姑娘,你手上既然有昊天镜,那么你见过天雷双剑没有?”花葬月不屑道:“切,当然见过。”贪狼笑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两柄宝剑从前的名字?”花葬月本能的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贪狼继续道:“这两柄宝剑,原本是蜀山剑派的镇山兵器之一,天机原唤作紫郢剑,雷炎本名青索剑,后经蜀山赠予峨眉,成为仙霞派镇门之宝。”曲临江:“你既然贵为七杀圣君,我姑且称你一声前辈,你方才自称蜀山掌门真人的师傅,那么你曾经也是蜀山弟子了?既然如此,你为何会堕入邪道?”贪狼一阵狂笑:“何为正?何为邪?你是哪个分殿的弟子?”曲临江:“瑶光殿。”贪狼笑道:“怎么瑶光殿也有男弟子吗?”曲临江:“信不信由你。”贪狼止住笑说:“从前是有的,不瞒你说,我最初也是瑶光殿的弟子。一百多年前,蜀山的女弟子分别居于玉衡和瑶光两殿,两殿也都多多少少会收些男弟子。我和师妹当初就是在那里相识的。”

贪狼继续讲道:“一百年多年前,天下可不似这般太平,妖族和魔族会不时侵犯人界。魔族人数虽少,但个个本领高强,且自视清高,大多不屑与人界为敌。妖族和邪灵却与众多修仙的门派势成水火,动不动就大规模火并。”曲临江疑惑道:“个别修仙的门派猎杀灵兽是为了获取内丹,若说邪灵憎恶人类,自然可以理解,妖族为何也……”贪狼:“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只听前辈们提起过,说是多年前曾有修仙的门派妄图从妖族吸取灵力,加速自身修为,结果惹怒了妖族,引来一场大战。其实据我所知妖族并非都是好战分子,反倒是我们这些修仙的门派过于自私,多次引来无妄之灾。不过古往今来,人界与妖魔两族的争斗不知要追溯到多少年前,终不是一日两日便可积累起来的仇怨。对了,师长带你们去峨眉山挑选兵器的时候是怎么跟你们讲的?”曲临江:“前辈们说,是天地灵气幻化成剑,然后经年累月吸收日月精华修成剑灵。”贪狼哂笑:“原来是这样说的,得亏他们想的出来。事实上峨眉山本是人界与妖魔两族的上古战场,山上的兵器几乎都是双方阵亡的将士所遗。那瑶光殿如今不收男弟子,他们又是如何解释的?”曲临江:“师长们只推说男女大防,分开管理比较便捷。后来听一些好事的师兄传言道,从前曾有魔族奸细混入蜀山,假借男女之情利用一名女弟子,并始乱终弃间接导致了该女弟子死命。”

不等曲临江说完贪狼便嗔怒道:“以讹传讹!”见几个小辈都被吓了一跳,贪狼调整了情绪,换个语气说:“早在一百多年前,我和师妹同时拜入蜀山门下,一同在瑶光殿修行,两小无猜,日久生情。当时各分殿选出数名天分高的弟子进行重新分配,加以重点培养,我们这些被选中的弟子均以紫微斗数更改了姓名,我和师妹都在其中。我跟另外六位师兄弟,被作为蜀山七分殿执事长老的未来接班人,加以重新划分,人称云中七子。我被划分到天枢殿,拜当时的代掌门张钟铭为师,师妹则更名七杀,继续留在瑶光殿修习,并获得了镇山兵器紫青双剑之一的紫郢剑。紫青双剑要合璧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完成合璧的最基本条件就是二人心意相通,我当时不知曾懊恼过多少次为什么我没有拿到青索剑。青索剑的传人是我们的师兄天魁,也是我师傅代掌门的独子,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他也是真心喜欢师妹的。蜀山作为各门派的泰山北斗,随时有可能遭到妖族或魔族的攻击,别的门派觊觎蜀山天下第一的威望,也会时不时的引发些骚乱。几乎整个蜀山上下都期盼着他俩能够成亲,双剑合璧已是大势所趋。然而师妹公开表示想要与我长相厮守,遭到众多同门反对,作为一个男人,我怎么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于是决定带师妹离开蜀山辄地隐居。”皇甫凌天:“难道没有人阻拦你们吗?”贪狼:“当然有,当时意见分为两派,激进的一派认为该将我俩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保守的一派认为该将此事暂且压下,从长计议。两派争执不下,掌门和几位长老又都在闭关,唯独我们云中七子,感情深厚,诸位兄弟准备拼死保我杀下蜀山。”

闵千殇:“那你们就这样逃出来了?”贪狼:“哪有这么简单,虽然云中七子武艺高强,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当日战况十分惨烈,虽隔百年有余,至今仍历历在目,就在我们七人使出七星伏魔阵的时候,转眼间血流成河。代掌门见控制不住局势,终于忍不住亲自出手了,我们云中七子中文曲、武曲和破军三位师兄被当场击毙,不过师傅他当时也是身受重伤。就在他狠下心要杀我的时候,师妹为我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只会抱着师妹的尸体坐在地上哭泣。同时失去理智的还有天魁师兄,盛怒之下他居然一剑杀了师傅,幡然醒悟时,大错已铸成,天魁师兄引剑自戕。我在短短一天之内,同时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师傅、朋友,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不知所措,还是在三位师弟的保护下,我最终才得以逃下山来。”

花葬月:“所以你打算灭掉蜀山派,为你师妹报仇吗?”曲临江:“冤冤相报何时了,即使灭了蜀山,你的师妹也不可能活过来,仇恨只能衍生出新的仇恨,何苦呢。当你报完仇之后,剩下的只有满心的空虚,这又何必呢。”贪狼微微摇头:“蜀山派对于我来说,就像我的第二个家,我比你们每个人都更热爱蜀山。我从未想过要报仇,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找谁报仇,师傅?师兄?蜀山派?还是间接造成这些的妖族和其他门派?都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乃是世人的私欲,难道我还能屠尽天下之人吗?你说得不错,仇恨并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源。可是我又该做些什么呢?总不能放任自流,逆来顺受。又或者靠博爱和包容去感化世人,那不过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自我满足罢了。离开蜀山之后,我和三位师弟创立了七杀帮,我们最初的想法是靠牺牲少部分的人,来拯救众生。通过清理妖族和各门派中的好战分子来达到平衡各方势力,让世人和平共处的目的,但事实证明,这样做拯救不了任何人。经过时间论证,不论魔族还是妖族,每当一个强大的敌人出现时,各门各派总能够团结起来,对抗共同的敌人。所以我的办法就是,由我来充当这个敌人。为了蜀山,为了这个世界,我情愿化身成魔。”

曲临江:“你的用意是好的,但是方法错了。”贪狼:“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条下策,但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曲临江一时哑口无言,贪狼说:“很多时候,好人也会做错事,正邪之分,本就没有什么明显的概念,人,本身就是矛盾综合体。我不指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想法,我只是希望,我没能做到的事情,将来你们可以做到。”说完这些,贪狼单手一挥,曲临江四人顿时觉得绑在手腕的绳索消失了。贪狼取出一件法宝丢给花葬月:“你这丫头,虽然刁蛮,但还挺讨人喜欢的。这件宝物是我当年从蜀山带出来的,名叫七宝金幢,就当是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给几个小的留点念想吧。”说完这番话,贪狼纵身跃上树梢,身形几次闪动,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