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翰林开考

寻道天行 覆小灭 3795 字 9个月前

暖阳驱散阴冷,灰云远去,日光普照。

余冠川抱着小白猪走回高台。数里考场重归安宁,再无人言话语,唯远处山林的鸟雀仍不识时务地偶尔叽喳。山涧岩石,瀑布倾泻,小溪松林,流水荷塘。如丝带长发,如轻烟缕缕,一颗颗翠绿高耸的树木随风吹拂,莎莎轻响。山谷门庭,层楼叠榭,数里座次分明有序,形成一幅肃严的山水画卷。

“噹噹噹。”

深蓝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伴随着嘹亮的钟声再次响起,数十名白衣祭司陆续登上各处高椅落座,如严守法度的天神一般,居高临下俯视着万千学子。巳时正,一段长长的金黄赤红光带划破了天际。数百名监考官员由翰林院正殿捧出考卷,于高台之上逐一拆封再严谨分发。

至此…

十年一度的大唐国试文考,正式拉开序幕。

考卷下发,气氛更显肃然。

考生阅卷,正襟危坐陆续沾墨落笔。

考官肃然,一人一列缓步来回巡查。

考场严明,悄然无声,唯笔毫依稀划过卷纸。考场中央,高台之上,憨逗的小白猪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此间的严正。若无其事地趴在案台上啃食着瓷盘里的青苹果儿,不时还发出两声舒坦的饱嗝。

“这是舞家圣祖当年的那头小猪吧?”

高台上,与余冠川并排而坐的,是一位着暗红祭袍的沧桑老者,头冠遮不住他鬓角的花白发,包涵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唯有那双温和睿智的眼睛总仍闪烁着锐利光芒。若无意外,此人应该是通天塔四大护法红衣之一了。至于是哪一位,暂且还不得而知。

“正是。”

“不想猪也能活上百年。”

“它今年才三岁…”

余冠川一手轻抚着小白猪的背脊,一手执着丹凤朝阳瓷杯细泯,轻声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他涅槃的第九世吧。”

红衣老者不置可否点点头,同样轻声道:“十载一轮回,算来应该差不多。只是你把她的猪给收了,难道就不怕宫里那位娘娘怪罪么?”

余冠川摇摇头,清淡道道:“规矩就是规矩,我已容她改去方圆尽了人情,剩下的规矩可不能再改。况且这只是一只宠物而已。”

“可这小猪是能帮她大忙的。”

“……”余冠川不再接话。

红衣老者饶有深意一笑,稍转话风:“我听说她在问天的功课并不算出众。”

“恩,是不出众。”

余冠川似乎回想起了往事,神色显得有些落寞:“她的心思本就不在功课上,很难有所出类拔萃。只是我和仁轩每回都看在岳阳城那位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给她一个甲评罢。前些日子,宫里那位娘娘想把她送到翰林读书,可自我上任以来,她就没来过一趟了,她可是在恨我吧。”

红衣老者随言转眼看去考场南侧。在周遭奋笔直书的考生中,那道净咬着笔杆子观天望地无所事事的紫衣倩影,尤其显眼。

老者笑道:“那她现在肯定更恨死你了。”

余冠川同样看去,同样笑道:“或许吧。”

“你这儿规矩不改,她这回恐怕得考得一塌糊涂。”

“那倒不至于…”

“……”

“想。”

夏寻想也没想便答道:“但仇不能这样报。”

“不都是报仇么?咋就不能这样报哩?”白绣问。

“额…”夏寻刮着鼻子,尴尬一笑深意道:“因为她只刺了我一剑并没向我吐口水,所以按理我也就只能刺他一剑,不能吐她口水了呀。”

“我晕…”

白绣顿时翻起白眼:“你真是一根筋。”

站白绣侧旁的藤兰好笑地伸出手来,拂上白绣的长发,道:“这不叫一根筋,这叫国士原则。但凡国士则皆不屑于苟且之阴谋,更何况余悠然可堪是他的当世劲敌呢?”

白绣不以为然,撅起嘴巴:“说白了还是一根筋咯。”

“呵呵…”

夏寻再一笑了之:“那你就当我是一根筋好了,反正我和她的恩怨你就别插手吧。”

“你是喜欢上她了吧?”

“咳咳咳!”

白绣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一话,顿时把旁人说得一愣,夏寻更被呛得生咳不止。但没等旁人有话,白绣便自个便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想来也不可能呵。芍药小师叔那么漂亮水灵,那疯女人却丑得连人都不敢见,我量你也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吧?”

“咳咳…”

生咳仍旧,夏寻无语。

他是搞不明白,白绣的脑袋瓜到底是怎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扯在一块的,居然能从恩怨直接就跳跃到情爱上去,思维跨度之大,就连夏寻天马行空弄谋时候都差距甚远啊。

“你的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呀?”

“哟,想想都不给啊?”

“……”

时间流逝于闲语之间。

阴云渐散,晨阳爬上树梢。

许多身着灰袍的翰林儒者逐渐由内院走出,行入考场,其中还包括有数十位身着白衣祭袍的祭师,以及一位着大红袍的红衣祭师。行向西侧的白衣祭司,在朝见夏寻的时候,都不由狠狠瞪去一道想要吃人的目光,但也没多生事端。不久之后,国试文考的第一响钟声,便从翰林院的主殿楼顶清澈响起了。散落于四周的考生随之移步,相继步入考场,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夏寻一行人也同样,不一样的只是高台上那些监考官投向他们的目光不一样,是更多一份注意。

夏寻路过余悠然时看去了一眼,由于斗笠遮掩的缘故,他无法看清余悠然的神色,故没有对话,路过了便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前后两人只隔着一纱屏风,互无言语,似路人不识。

大约半刻时长,考生基本全数落座,数里考场声息渐少,终鸦雀无声。着灰袍的翰林院监考官们首先走落高台,分列行入考场,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确认每位入座考生的身份与随身物件。非考场配备的笔墨纸砚一律没收,甚至连绣字衣稿或纸扇也不例外,宠物当然也不行…

“咯咯…”

“你干嘛!?”

“国试重地,除衣衫配件以外,一律不得携带,你的宠物需暂时收走。”

“你脑子泡水呐?猪能作弊吗?”

肃静忽被喧哗骂破,夏寻这头又出状况了。

缘始于监考官要收走白绣那只憨逗的小白猪,以白绣的性子又哪容得他放肆呀?以至于两人当下就争执了起来…

巡查白绣一列的是一位黄肤肃脸的老儒者,看他那一身整洁的灰袍和笔直的站姿,无须细看便知是位眼睛不容沙子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