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矛盾的夜

寻道天行 覆小灭 4365 字 9个月前

“哈哈…”

笑过半响,两缕轻笑渐平。两缕柔柔的温情,通过四目相对搭起的桥廊,互相磨蹭着绒毛。暖暖的,像是有阳光在催生着小草,缓缓萌芽。

“夜太晚了。”

“也得走。”

“如果我不允呢?”

“那我就像昨晚那样,揍你。”

“额…”

带着余笑,伸食指刮刮鼻梁骨,夏寻略显无奈地想了想。可是,思路才延展,话还未吐出,先知先觉的芍药,便抬起小手,一把掰开了夏寻这习惯性的思考动作。

抢先说道:“不准打我的主意。”

“没打。”

“最好是。”

“我只是想一些事情而已。”

“那你也不要说,我真要回问天的。”

“……”

一张小嘴嘟起。另一张嘴巴瘪下,再做一个调皮的鬼脸。得,小心思又被看穿了。无可奈何的夏寻只能顺势两手一摊,道:“我只是想送你而已,没其他意思。”

“呵呵…”

虚掩小嘴笑,芍药精致的小脸蛋,掀起得意的神彩:“那走吧。”

“真走了?”

“不然呢?”

“诶…”

迎着烛光摇摆与一声轻叹,不甘的大手握上小手,随之站起身来。没有声息与言语,唯有默契一缕。少女挥一挥衣袖,带起清风一阵,拂过两旁蜡炬上的两朵小火苗,吹熄了此间本来就不多的光亮。

而后,迎着月色铺洒,书社送走了今夜最后两位小人儿,关上了门儿。

随晚风相伴,与虫儿欢唱,两人轻语相行。

“今太晚了。”

“你又打歪主意。”

“没有,我只是想说说道理。”

“那也是歪道理。”

“现在都子时了呀。”

“所以得回去咯。否则呀,明早先生还喝不到莲子白粥,肯定又得罚我抄素心了。”

“明早,我们可以早点起床,带上西瓜一块回去呀。这样也省得你两头跑…”

“那我也没有换洗的衣裳呀。”

“我可以帮你到院库里拿一套新的咯。”

“那都是道袍!”

“额…呵呵”

幽幽私语,顺着先前几位道人离去的痕迹,逐渐低去。

明晃晃的圆月,挂在长空偏西处。银光洒洒,映影寂夜,带着两道长长地人影。细细碎碎的火虫儿,缠绵在人影之上。而,人影之下,亦有缠绵。肩与肩并,几乎合成了一体,让光线分不出属男属女。平平淡淡地,却透露着一股似火柔情,正在互相焦作。

这,确实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夜晚。

“道袍也没关系咯,反正就穿一晚上。”

“那我睡哪里?现在的七星院,可以厢房都不够用的哦。”

“当然是睡我房间呀。”

“啊!疼!”

“诶,姑奶奶,我开玩笑而已,耳朵要没了!”

“哼,谁跟你开玩笑呀。流氓!”

“什么流氓呀,这都是迟早的事咯。”

“诶!疼,我错了!”

“……”

!--章节内容开始--天有天机,不可泄露。

人间有道,道亦无常。

其实…

拉倒吧,都是骗人玩意。

又哪有那么多神神道道呀?

再深远的天机皆可泄露。再无常的道皆有道可循,只是看你能不能把它玩弄在鼓掌之中罢了。凡尘世间,无论尘埃一缕又或花中世界,无非都只是一道因与果的轨迹,只要把其中的“必然”抓得清楚,它便有了规律可循。那也就没有什么奥妙和神秘可言了。

这就是轨迹,与诡计同音不同意。

这叫智慧。

智知因果,慧窥轮回,看破三千大道永恒的法则。它不是力量,却胜似力量。纵然你是人间大能者,武力可摘星揽月。但,在这无穷的智慧面前,只要稍有个不留神,它都有可能让你瞬间灰飞烟灭,成为回忆。

这,才是世间上,最值得畏惧的玩意。

就比如,

今夜在岳阳七星院的书社里头,那位挑灯夜算天下纵横谋略的出窍少年郎。

他就真的很值得让人畏惧了。

年仅十六岁,虽说饱读诗书,辨识天下经纶。但过去十多年里,他从未涉略过世间凡尘事,也懂不得太多的人情世故。而今夜,却他仅凭着一页短短百字的信笺,两根毛笔,一张地图,一张白纸,便把一场远在千万里之外,正在上演着的惊世大戏,推算出一个八九不离十来。既能道前因,还能述后果,几乎没有半分余算。

这份智慧,才是真的渗人。

至于有多渗人,从那些正由书社走出的道人脸上,便能读懂一二。

“这小子没那么神吧?

“估计错不了了。”

“他当自己是天机啊?那些老怪物也是他能推演得了的么?”

“那你信不信?”

“……”

八位老道人领着位小道人,由书社大门相继走出。走在人群中间的天枢院长,是一脸的震惊且狐疑。在陈随心道出问题后,他便转悠着两眼,独自嘀咕了好一会。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屈服:“这小子把话说得头头是道的,我不信也不成呀。”

“信,不就成了。”陈随心说道。

“只是,我总觉得这小子不靠谱啊。”天枢院长道。

“要他不靠谱,这岳阳城里头,靠谱的人也就剩不下几个了。”吕随风接过话茬。

“老鬼谋发令也就罢了,现在由这毛头小子喝令,我咋感觉这么别扭呢?”

筏…

“得了,别说这没用的。”

走在人群最前方的李清风,甩一把拂尘,清淡说道:“现在咱们只有这么一个谋者,谋者执令,将者执刀,这和年龄无关,咱做就成。老五老六快去探风,老二继续揍沙包,都赶紧把正事办了。特别是老二,可得使劲炼了。否则,待那痞子到岳阳,我可保不住你们脸面啊。”

“那还炼啥子呀?这事连那小子自个都承认没谱了,这炼也白费功夫么。”

“那也得死马当活马医啊…”

“不然你就等着挨揍吧。”

“……”

话音渐稀,人影渐远。

冷月高照,春风缠绵。

“老五老六那边不会出问题吧?”

“他让你们去,估计问题不大。”

“……”

当几位离去的道人,走过青石小道,绕出了玉衡院后,此间在无人言。幽莹的火虫儿,伴着蛙叫轻舞夜色。溪水明明,悠晃着月影,击打着假山与小草。不时有蟋蟀儿蹦跳在卵石间,又有蚁儿沿着泥沙连夜搬着家…

此时此刻,北边与南边都在风云涌动,唯有这里静恰如常。

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夜晚。

书社内,

烛光掩映,柔情缭绕。

幽月随着晚风撒入窗台,恰静悄悄。

几位大咧的道人走得随意,撇歪了的座椅都还没有摆正,便就拂衣而去。歪歪撇撇的桌椅,让得这间本应严肃的书社,显得格外的凌乱。

嚓嚓…

两道人影,两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