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妖转过脸,面露疑惑。“这鼎中之水,如此珍贵,关乎南海生死存亡,为何要供侍奉神鼎的神侍饮用?”
龙王低头不语,似是在思索,又似是在犹豫,许久,方无奈道:“因着这个疑问,便为这个神侍族,招来了杀身之祸。”
蛟龙妖觉得心脏被什么抓紧,连呼吸都显得微疼。他不敢确定自己的设想,却又不得不承认已存的现实。说到神侍,就会又以一种难以名状的哀伤游走全身各处。他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那么颤抖,方才问道:“你是说,他们……”
龙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似是麻木了一般,字字清晰,难掩锥心之痛。“除了阿桀罗,全都死了。”
蛟龙妖张了张口,呆呆的愣在了原地,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停止了任何的思考。虽然心中已知结果,但真正听到还是如遭雷击一般,好一会儿,方才呐呐的开口道:“他们……是……为何……阿桀罗……又是……”他想问,他们为何而死,怎么会全都死了,那阿桀罗又为何会活下来,为何不去为族人报仇。可是此时他已然理不清,也道不明。
龙王看了他一眼,又面对着神鼎,仰着头,将一口气缓缓呼出,以减轻些心中疼痛之感。他声音低沉,说道:“父王在位,也有众多水族之人纷纷质疑,鼎中之水何等宝贵,怎容许神侍世世代代的饮用,这分明就是无视南海生死。它们请求父王,勒令神侍,不饮神鼎之水。父王无奈,虽然那神侍族人世世代代侍奉神鼎亦与世无争,但千百年来,神鼎安泰,若再分享这水,着实于理不合。遂传唤了神侍族人,想问出这饮水的原由,若是真有苦衷,亦可酌情处理。但是无论如何盘问,神侍终究不肯说明,众怒难平,父王只得暂时将神侍族人关押至水牢之中,只想一段时间后,再来处理。可仅仅数日,当父王再去水牢之时,所有的神侍已然死去,只除了阿桀罗……”
蛟龙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身体已然疼的麻木,他只静静的听着,眼前仿佛亲眼见到了当时的场景,族人的尸身堆满了水牢,状如无间地狱。
龙王却只兀自说着,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这许多年来的切肤之痛,想一下子到个干净。
“父王将阿桀罗送回了龙宫,隐瞒了她还活着的事,只对外宣城,神侍一族已无,平息了追问。但是阿桀罗却始终不肯说出那些日子所发生之事。她的族人全都死了,却只剩下她独自活了下来。直至父王退位,我登上龙王之位,本想能让阿桀罗可以慢慢淡忘此事,若她愿意,亦可成为这龙宫的主人,可是……”龙王用力的咽了咽,强压下哽咽之感。“我却不知,一直以来,慢慢学会忘记过去,展露笑容的她诞下孩子之后,还是回到了这里,在这御海神鼎之前,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蛟龙妖此时泪水已然滑落却浑然不觉,声音也断断续续,颤声道:“真相……她说的真相……是……是什么……”
龙王低下头,以手覆面,泣不成声。他鼻音浓重,悠悠说道:“神侍一族,必要从降生之时就一直饮用鼎中之水,为的是,沾染这神鼎之气,神侍与生俱来带有龙灵之气,随着年龄的增长,灵气剧增,便需的汲取神鼎之气与之结合,这样的话,若有朝一日,神鼎需要,便要以一己之身,融入鼎中,修补其损。”
蛟龙妖悲痛欲绝道:“你是说……以身祭鼎?”
龙王缓缓拿下双手,毫不掩其涕泪横流之态,颤声道:“不错,他们就是这样,世世代代,皆是如此。那是一种使命,令神侍存在于世的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