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兵已然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来说出刚刚的劝阻之言,此时已然吓得只剩下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便连为自己剖白之语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金蝉子缓步来到龟丞相身旁,低声道:“丞相稍安勿躁。”
龟丞相赶忙躬身道:“不敢不敢。”
金蝉子走到虾兵跟前,见它吓得身似风中树叶,抖个不停,便放缓了语气,和声道:“你出言劝阻,想必定有原由,龙王心系南海,若有重要之事,殿前言明,龙王慧眼,定然不会冤枉了你。”
虾兵闭着眼,心想此次必死无疑,哪知听到如此和缓之声,顿觉心中惊骇之感消了大半,莫名安心不少。见眼前一双白靴,慢慢抬头,看见此人面色和善,眼带笑意,愣了愣神,忙又低下头,叩首道:“龙王恕罪,龙王恕罪!殿外聚集之人,并非要见龙王,是要……是要……”它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一般,道:“是要问龙王,何时修好那御海神鼎!”
龙王听闻为之一震!他没想到这修鼎之事已然在南海中宣扬开来,想必是得知佛祖派来有能之士可以修好神鼎,自己大张旗鼓的列队相迎,这样奢华的阵势,定是传遍了整个南海。可此时……他看了看龟丞相,后者低垂着头,不停的抬手扶额,汗如雨下。再看看金蝉子,见其仍然波澜不惊。龙王纵有千般理由,此时也是有口难辩,只得甩了甩衣袖,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金蝉子听完,略思索了一会儿,将那虾兵扶起,道:“且带我去见殿外之人。”说罢,也为曾征得龙王的同意,便抬脚跟随虾兵出了大殿。
龙王眼看着金蝉子出了大殿,索性不去管,心中呕着一口气,倒要看看那金蝉子有何本事说服众多水族,如何解释御海神鼎无法修补之事。
龟丞相见自家主子居然没有跟出去,做起了甩手将军,知道龙王想给金蝉子一些冷遇。但毕竟金蝉子是尊者,又是相助南海,这样将其推至风口浪尖总归不好。它放轻脚步,来到殿门口,向外引颈张望,观察着殿外的变化。只见金蝉子走进众人之中,便有水族之人跪地相求,口中念念有词,个个泪眼婆娑,满面凄惨之相,更有怀抱稚子,跪地央求。金蝉子背对着龟丞相,看不清面容,但看他躬身将跪地之人扶起,似是宽慰劝解。不多时,竟然有人大声呵斥,随即叫嚷之声此起彼伏,刚刚跪地之人个个怒目相向,直指金蝉子,脸上犹自挂着泪痕。之后便有石头,污泥砸向金蝉子。见他立于原地纹丝不动,众人怒意更盛,纷纷拿起手中之物砸向金蝉子。
站在殿门口的龟丞相险些叫出声来,想出言阻止又怕惹来众怒,便慌忙转身,踉跄着来到龙王跟前,抖着声音道:“龙王……龙王快去看看吧……那……那尊者……被咱们水族之人……给……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