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越兴冲冲去准备了。
等人离开,沈溪无奈摇头,他一直觉得荆越是可造人才,但眼下看起来,任重道远啊!随后沈溪不禁想到了王陵之这个发小,其实仔细看来荆越有几分王陵之的憨痴,但却比王陵之懂得变通。
沈溪嘀咕:“也不知王陵之那家伙现在怎样了,到边疆已经有三四年时间,可惜边军将领不能随便写家书,不然真想知道这小子最近是个什么状况,脑子有没有开窍!?”
荆越才走不久,马九和朱鸿各自身着戎装进入大帐,向沈溪行礼。他们并非军人,以沈溪标下名义随军,但就算荆越等人也不敢轻视马九等,毕竟马九负责操炮,朱鸿又一直在沈溪身边跟进跟出,宰相门前七品官,沈溪这个督抚大人的标兵,在军中有着足够的话语权。
“大人,明天真的要不计一切代价攻打寨子?其实可以缓上几天,羊屿山的贼寨易守难攻,就算是火炮也射不进去!”马九面带忧虑之色。
沈溪叹了口气:“眼看四月就要过去,再过些日子,雨季来临,这仗可就不好打了……所以,必须要在四月二十五之前将南澳山的贼寇解决,然后继续北上剿灭匪寇。大军在粤地已耽搁不少时间,之后还有闽地和浙南的贼寇需要清剿,入夏后行军打仗就不那么容易了。”
在沈溪看来,其实南澳岛的战事还算顺利,最大的问题是拖不起。
岛上贼寇现在用的便是“耗”字诀,只要能熬到官军退去,他们就可以重拾旧山河,继续在沿海一带逍遥法外……毕竟,如果连沈溪所率四千官军都奈何他们不得,那地方卫所更加无计可施。
沈溪现在必须要考虑到盛夏的情况。
夏天海上多雨、多风,偶尔还会有飓风,给帆船带来很大的安全隐患,再加上明朝沿海一代多原始森林,蛇虫鼠蚁增多,阴霾天的山林瘴气也很致命,军中医疗卫生条件落后,会导致传染病的产生和传播。
春秋两季最适合行军打仗,至于冬夏两季则要困难许多。
能早一刻结束战斗,就不能再有任何拖延。眼下各百户所虽然各司其职,但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够猛烈,沈溪便让憋着一股劲儿的荆越出来带动氛围,将这场用来练兵的战事效果达到最大化!
在胜利且取得一定战果的前提下,小小的牺牲本不打紧,荆越自以为立下大功,准备到中军大帐向沈溪邀功请赏。
荆越本来非常兴奋,可当他从满脸沮丧的官兵嘴里听说沈溪制定的伤亡折功制度后,顿时傻眼了……感情拿下寨子不是功劳,而是过错,以至于他都不敢去见沈溪了。
两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官兵,在他的率领下送掉了性命,本可缓一缓打他个两三天,山寨方面见撑不下去只能选择投降,那样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荆越的冒进虽然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无奈之下,荆越只得鼓起勇气,向沈溪负荆请罪。
从开战以来,大明官军死伤可以说微乎其微,主要是因为这岛上的匪寇基本没有反击之力,各百户所又牢记之前制定的奖惩制度,死一个人少一成犒赏,如此同袍的生命就显得尤为重要,怎么也要把伤病号从战场上带回来,就算尸体也不能弃之荒野,否则就会被视为逃兵处理。
如此一来,军中袍泽相互信任达到了巅峰,士兵们首次感觉到上战场是如此踏实,遇敌作战时不再怕受伤后被战友抛弃。
以前是自顾自地逃命,现在则是扛着或者背着伤病号一起撤退。
“大人,寨子拿下来了,但卑职麾下弟兄死了三个,重伤两个,请您降罪责罚!”荆越这会儿没了之前那股子蛮劲,好似斗败的公鸡一样跪在沈溪面前。
沈溪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很好。”
荆越不解地瞪大眼睛:“大人,您一定是气糊涂了……要不,您再责罚打卑职五十军棍,或者一百军棍!”
“老荆,你觉得屁股上的伤好利索了,准备来个旧伤加新伤?呵呵,一百军棍,就算是你好端端的时候,实打实一百棍下来也能要了你的命。”
沈溪脸上并未有多少愤怒,神色极为平静,“你起来吧,明天你再统率兵马,继续攻打山寨!”
“啊?大人,这……强攻的话,折损一定会很严重……您若是生气了,只管降罪便可,不用如此讽刺人……就算杀头,我也绝不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