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只是让人把两个箱子抬去布政使司衙门,并没有说是给谁的,布政使司那边却觉得这是要挟沈溪的大好机会,便赶紧联络相熟的道御史,派人前来质问,之后便弹劾上奏沈溪向地方有司行贿。
历来官场行贿,只有官小的给官大的行贿,无权的给有权的行贿,沈溪已经官至正三品,王弘若要诬赖沈溪,必须得合情合理,那就是一口咬定沈溪是给福建左、右布政使行贿,因为整个布政使司中,只有左右布政使的官品是正二品,比沈溪高,其余的官都没沈溪大。
但王弘不敢随便乱咬,因为事后追究,朝廷难免会问,为何沈溪不给别人行贿,要给左布政使或者右布政使行贿?
难道受贿之人本身就是贪官?
就算朝廷不追究,王弘随便说个人,那沈溪也会知道是谁加以针对,之后可能就会加以报复。
可若是不攀咬,那沈溪行贿的罪名就不成立!
总不能说,沈溪是对布政使司全体成员行贿,沈溪可不是民,是官,当官的没谁这么傻,把礼物直接送给整个衙门的官员。要说沈溪这个上官给整个布政使司的人行贿,还不如说沈溪是在花钱犒劳布政使司的人,没过反倒有功了。
王弘一咬牙,道:“沈大人欲行贿之人,正是我王某人!”
王弘也是拼了,上面交待的差事,怎么都要完成,不管逻辑上通不通,现在一定要找到受贿的人,说官大的怕招惹是非,干脆就说自己。
沈溪用鄙夷的目光望着王弘,道:“王……都事是吧?你官居几品,在衙门中办的是何差事,本官乃是钦命的右副都御史,堂堂的御史台大员,为何到福州之后,要对你行贿?”
“谁知沈大人心中安的是什么心,但沈大人欲行贿之人确实是我王某人,费御史,尽管照实上奏便是!”
王弘这会儿已经气急败坏了。
一个老儒生,有点急才,但却不堪大用,儒家的思想没教给这些书呆子严谨的思维逻辑能力。
沈溪无奈摇头:“王都事,你之前问本官,为何没有立时把财礼退还给都指挥使司衙门的人,那敢问一句,你之前为何未直接退还本官呢?”
王弘这会儿舌头已经有些发僵,辩解道:“本官要找到证据,告沈大人行贿之罪。”
沈溪轻叹:“王都事果然思维敏捷,还是位刚正不阿的大臣。可惜王都事忘了一件事,都指挥使司衙门为本官送的是官银,上面……还有你们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火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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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收礼,只管收好了,与我等何干?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等顺利抵达梧州,你我的差事计算完成,至于他在梧州城的死活,轮不到你我去管,也犯不着费那心思。”江栎唯把手上一封密函上了火漆,冷笑着对玉娘说道。
玉娘回敬:“看来江大人确实不关心沈大人的安危,却不知是否一转头,江大人就将此事上奏朝廷?”
江栎唯瞪着玉娘:“本官至于跟他一般计较?”
“江大人跟沈大人计较的时候可不少,连栽赃诬陷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不会跟地方有司衙门勾连,让沈大人有来无回吧!?”玉娘针锋相对道。
“随你怎么说。玉娘,你可愈发老奸巨猾,以为有人为你撑腰,就可以不将本官放在眼里?”
江栎唯说着,想要靠近玉娘,却被玉娘巧妙地躲避开。
玉娘笑道:“江大人还是自重一点好,此行乃公事公办,若有任何差池,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等玉娘离开,江栎唯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直,最后变得阴测测的极为可怕。玉娘的改变是江栎唯不愿看到的,以前这女人还能在一些方面帮到他,可现在二人真成了对等的同事关系,玉娘如今依然身无官品,他却已经压不住这女人。
此时溪,还在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躺在高床软枕上非常舒服,很快就进入深度睡眠。等他醒来时,见外厅坐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玉娘。
“沈大人睡的可真踏实,难道不怕有人前来,对沈大人不利?”玉娘起身行礼,问道。
沈溪下床,穿好鞋子,又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笑着说道:“这不是有玉当家为本官保驾护航?怎么,有事吗?”
玉娘道:“布政使司衙门派人来问,沈大人到底是何用意,还请来地方监察御史旁听,似要与沈大人为难。”
“监察御史?玉当家,本官不太明白,这监察御史,与本官送礼与布政使司衙门有何关系?”沈溪不解地问道。
玉娘蹙眉打量沈溪一番,好似在说,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你送礼到布政使司衙门,摆明了是行贿,现在布政使司将计就计给你设下圈套,你要是无法解释这银子和绸缎是怎么个意思,那监察御史就会上奏朝廷弹劾你。
玉娘道:“沈大人可千万别当监察御史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虽然是都察院的官员,名义还是沈大人的下属,但其实与地方勾连甚深,乃至蛇鼠一窝。”
沈溪笑着点头,道:“玉当家费心了,与我出去会见过这些不速之客便是。”
说完,沈溪气定神闲往外面行去。
玉娘有些着急,心想:“你先是受贿,又拿受贿所得的银钱去行贿,这可是双重罪名,别还没到任,朝廷就把你的官给罢免了!”
沈溪来到外面的大厅,福建道监察御史费暄已等候多时,在费暄旁边坐着的还有几位布政使司的官员,但都是些小官,旁边沈溪刚送到布政使司衙门的两口箱子,一个大箱一口木匣都给退了回来,在正堂当中摆放着。
沈溪毕竟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这些人见到沈溪出来,俱都起身相迎,不过布政使司衙门的人面带警惕之色,显然是担心沈溪可能会为汀州商会覆灭之事加以报复。
各自通报姓名后,沈溪笑道:“诸位驾临,有失远迎。本官本想亲自拜访,却是旅途劳顿,刚休息一番,未料诸位便来了。”
旁边有老朽不堪的官员恭维:“沈大人特意远道福州,勤勉克己,实乃吾辈楷模。”他的声音很尖锐,说此话并非全然是恭维,而是为了挑事……特意远道,意思是你不做正事,跑到福州来,居心叵测啊!
这老儒官,姓王名弘,是布政使司来人中官职最高者,为从七品的都事。
福建道监察御史是正七品,别看级别不高,但监察御史通常又称为“巡按御史”,美其名曰“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主断,权势颇重,戏文中参倒严嵩的“八府巡按”邹应龙,其实质便是“巡按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