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稍微思索,自然回答:“挺难的吧。虽是四书文却都是《诗经》的题,我的本经虽然没定,但跟着师长学《春秋》多些。”
“哦?”苏通微微皱眉,“那沈老弟第二篇题目,这‘学而时习之,有匪君子’,不知作何论?”
沈溪笑道:“苏公子这是要考校我?”
苏通摆手:“不敢不敢,只是想探讨一二,却说在下的本经,正好是《诗经》。也算对口。见到一同参加考试的考生,难免想讨教一下。”
沈溪打量苏通模样,觉得苏通不会无缘无故发问。
以沈溪所知,这苏通乃是官宦子弟。他本身是这次府试案首的热门人选,惠娘还提及,苏通有亲戚在知府衙门当差。
沈溪心想,莫非苏通在发案前已经收到什么风声?
以府试考试阅卷来说,想靠知府一个人在两天时间里批阅一千多份答卷,看两千多篇文章。别说选出优劣,能否看完都是问题。
所以阅卷一般是府衙的幕僚、属官以及府学的教谕、训导和嘱托帮忙,经过筛选,把那些答非所问的先剔除,再选择优秀的考卷送到知府手上,若知府负责任,或者会将这部分考卷看完,但若不负责任,可能下面的幕僚说哪篇好,就选哪篇了。
沈溪想了想道:“我答的不好,就不在苏公子面前献丑了。”
沈溪本想等沈永卓回来再过去看放榜,但沈永卓好像是觉得即便回来沈溪也走了,所以就算府衙门前人大多已经散去,也没见沈永卓的人影。
苏通站起身道:“沈老弟,一起过来看?”
“好。”
沈溪与苏通一起出了茶楼,此时发案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沈溪自己都没想到能跟苏通坐下来说三个小时的话。
随着人变少了,行走容易多了,不多时沈溪就跟苏通一起到发案的案纸之前。
“呀!好像取中的人很少。”沈溪突然说了一句。
本来沈溪估计,这次府试应该录取一百人左右,那正案和副案加起来应该有二百多人,但一看,总共只有两张案纸,上面两圈人,不多不少一百,比宁化县试发案所录名额都少。
苏通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听说今年府试过的人很少。”
沈溪点点头,这才认真去寻,很快,他在正案中圈的二十个座号中找到了“丁字壹伍”,那正是他的座号,这意味着他跟县试一样,又是一场即过。
沈溪惊喜道:“苏公子,我找到自己的了。”
“恭喜了,沈老弟,看来明年的院试,你我又要同场考试,说不一定能一榜而入生员之列呢?”苏通笑盈盈道。
沈溪刚才故意没说自己是在正案的内圈还是在外圈看到自己的座号,但苏通却很肯定自己已经过了府试,这说明苏通提前获知了消息。
单从府试的座号上,根本是无法区别谁是谁的,苏通却能清楚知晓,这说明苏通确实“神通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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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年仅十岁就参加府试,属于今年汀州府科举考试的最大奇闻,考生平日聚会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谈及。
别人或者不知这一年汀州府各县的案首是谁,但提及沈溪大名,那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沈溪还做出件出格的事,府试第一场考试,第一次放排仅他一人出场,更是为考生引作笑谈。
别人自然不会认为沈溪才学卓著,能提前答完题出场,而是觉得他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过了县试,到了府试就辨别出他的确没什么真才实学,所以刚放排就灰溜溜地出了考场。
沈溪被人嘲笑,也不羞恼,他早已习惯了被人冷眼小视。苏通笑着劝慰:“沈老弟不用介意,那边几个人都是考了七八次府试没过,心理阴暗得很。”
沈溪笑问:“那苏公子以为在下是能过这次府试了?”
苏通被问得一愣,他想了想,一脸认真道:“若沈老弟真过了这次府试,在下只会为沈老弟感到宽慰。”
沈溪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诚,此时容不得他细想,因为那边已有人要过来给沈溪“敬茶”。
“小状元,以后您金榜高中,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咱可都是同届考生,做了官以后要多照应一下不是?”
沈溪看出来了,这明说是来敬茶的,实际却是来消遣他的。
此人或者真的如同苏通所说,因为几次府试不过,心理已曲,好像打压了别人就能抬高自己一样。
有人来敬茶,沈溪怎么也要有所“表示”,他还真把对方递过来的茶水给接了,一仰脖子喝下去。
“好茶。”
沈溪抹抹嘴,“这位公子的话,在下记着了,却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那人没想到沈溪居然这么恬不知耻地喝下他敬的茶。愣了愣才冷笑不已:“在下的名字,不便相告,以后你总有机会知晓。”
这话颇有豪言壮语的意思,名字现在不告诉你。将来我天下闻名你必然会知。沈溪点了点头道:“就不知道在下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那人过来敬杯茶,多大的礼数,还跟你攀亲近说得好像以后真的要互相帮衬一样。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不怀好意,他是故意来看沈溪的笑话。
旁人都等着看沈溪的糗样,谁知道沈溪的反戈一击也显得极为巧妙。
你豪言壮语要天下扬名。我就回你不知能否等到那一天。
针锋相对,但不露于痕迹。
“你!”那人脸色先变。
沈溪却回以一脸茫然,好像自己说出来的话是无心之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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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旁边哄笑声又响起,但这次嘲笑的却不是沈溪,而是自触霉头过来敬茶的倒霉蛋。
那人冷笑道:“走着瞧。”
说完拂袖而去,店伙计一看赶紧跟上:“客官,您还没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