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洛兰年长,亲眼看着洛兰和叶玠相互扶持着一步步走来,他们不仅仅是血缘至亲,还是并肩战斗的生死之交。
洛兰说:“你一直跟着我做研究,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最终目的,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刺玫安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回答:“我一出生就有严重的基因缺陷,如果想要治好病必须去经济发达的星球做基因修复手术,治疗费是一笔天文数字,父母无力为我治病,绝望下把我遗弃了。在遇见您的母亲前,我碰到过各种各样的人,有普通的人类,也有体貌异常的异种。我的经历让我非常肯定,基因能决定我们身体的好坏,却不能决定我们灵魂的好坏。”
洛兰不置可否:“继续。”
刺玫索性大着胆子把心里的想法全部倒了出来:“人类有一句古老的话‘人生而平等’,其实不是,基因让我们生而就不平等。不要说原生家庭的贫富贵贱,就是最普通的身体健康都不是人人拥有。我以前没有想过这辈子要做什么,毕竟我这样的人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但这几年,在研究药剂的过程中,我突然明白了自己想做什么。作为曾经被遗弃的一员,我愿意用毕生之力去减少这种写在基因里的生而不平等。”
洛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刺玫,“你愿意出任我在曲云星设立的基因医院的院长吗?”
刺玫像是还在雇佣兵团中,双腿啪一声并拢,站得笔挺,对洛兰敬军礼:“我愿意!”
引擎轰鸣声中,一架运输机降落在众眇门上。
洛兰严肃地警告:“现在整个医院只有你一个正式的医生,但这个医院以‘英仙叶玠’的名字命名,如果你做得不好,会让这个名字蒙羞。”
刺玫自信地笑了笑:“我是神之右手的学生,请不要低估我的能力。”
洛兰伸出手。
刺玫和她重重握了一下,干脆利落地转身,小跑着跳上运输机,奔赴一段全新的人生。
洛兰目送着运输机冉冉升空,渐渐远去。
英仙叶玠基因医院的院长已经赴任,现在就差英仙叶玠基因研究院的院长了。
谭孜遥已经和左丘白成功交换人质,封小莞肯定已经见到左丘白,不知道他们“父女”相处如何。
洛兰一边琢磨,一边离开众眇门。
刚刚走出升降梯,谭孜遥音讯联系她。
洛兰问:“邵茄公主回来了?”
“是。但媒体已经知道殿下和元帅结婚的事,居然全部潜伏在元帅安排的住宅附近,现在殿下被记者困住了。”
左丘白做事向来阴狠,肯定不会替林坚保守秘密,媒体知道他和邵茄公主结婚的事在洛兰的预料中,只是不知道哪个手眼通天的记者居然查到了林坚安排的秘密住宅。
谭孜遥问:“要不要调集军队驱散记者?”
“你想让林坚被民众指着鼻子骂吗?原地等着!”
洛兰结束通话后,立即吩咐警卫:“准备出宫。”
————·————·————
十几分钟后。
女皇的飞车出现在林家的私宅外。
隔着车窗,洛兰看到上百个记者围着邵茄公主,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四周停满了飞车,连车顶上都趴着记者。
谭孜遥和两个警卫带着僵硬地微笑,护在邵茄公主周围,能帮她阻挡记者的冲撞,却没有办法阻挡记者的尖锐提问。
“林坚元帅是女皇陛下的未婚夫,殿下知道吗?”
“殿下刚才已经承认了您先追求林坚元帅,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是您勾引元帅?”
“殿下让元帅声名受损,非常自私的爱,殿下同意吗?”
“殿下横刀夺爱,想过女皇陛下的心情吗?”
……
邵茄公主脸色惨白,只知道一遍遍重复“不是林坚的错”。
奥丁星域。
阿丽卡塔星。
对所有阿丽卡塔星的居民来说,这段日子十分难熬。
每个晚上,仰望星空,都能看到色彩绚丽的流光纷纷扬扬、划过天空,就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流星雨。
生死存亡关头,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人参军,每个人抬头看到“流星雨”时,心头都弥漫着悲伤、恐惧和迷惘。
他们既盼望流星雨早日停止,战争结束,亲人平安,又害怕流星雨真的停止。
现在的形势下,当“流星雨”停止的那天,奥丁联邦是否依旧存在?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全星际异种的命运又是什么?
棕离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眼窝下都是深深的青影。
他自小接受的是强者教育。靠着自己的努力、踏着失败者的身躯,一步步脱颖而出。
作为胜利者,他很自信,坚信自己的能力能守护奥丁联邦,但现在他的自信正在被炮火一点点击溃。
左丘白那边的战场依旧处于胶着状态,没有丝毫战役结束、成功撤退的迹象,阿丽卡塔却已经岌岌可危。
他启用辰砂和殷南昭的旧部指挥战役后,的确暂时性地扭转了战争局面。
但不过几天时间,阿尔帝国的指挥官就好像摸透了他们每个人的作战思路和作战风格,竟然立即改变战术,将阿尔帝国的舰队拆分,以点对点的方式围剿着奥丁联邦的每一艘战舰。
他似乎完全知道奥丁联邦看似凶猛,实际却群狼无首。只要抓到他们配合上的漏洞,就可以各个击破。
从宿一、红鸠到哥舒谭、言靳将军,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在没有穿衣服裸奔,似乎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洞若观火地预知。
他们像是被一圈看不见的力量包围住,那力量就像是一个在慢慢收缩的气泡,渐渐将他们束缚住,直到他们无力反抗。
刚开始只有当事人能感觉到,后来连旁观者棕离都感觉到不对劲。
棕离不敢相信。
对方竟然能这么快就制服奥丁联邦众多的优秀军人?比他预估的时间少很多。难道奥丁联邦真要覆灭?
棕离走投无路下再次联系楚墨,将战场的严峻形势汇报给他,希望他能想想办法。
楚墨却只是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就切断了信号。
棕离无奈下,又联系左丘白,催问:“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左丘白目光沉重:“楚墨给了我新的命令。”
棕离讥讽地问:“什么命令?难道让你也去实验室做实验吗?”
左丘白没有正面回答棕离的质问:“楚墨说辰砂还活着,我们必须更改作战策略。”
棕离愣了一愣,不相信地说:“当年我亲眼看到你用光剑处决了那只异变兽,砍掉了它的脑袋。”
“我只是杀死了一只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野兽。”
“你的意思是……你杀死的那只野兽不是辰砂?”
“我们被殷南昭和安教授骗了,或者应该说,所有人都被他们骗了。”
辰砂没死?!棕离居然一下子又惊又喜,期待地问:“辰砂现在在哪里?”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和他作战。”
“不可能!”棕离忍不住大叫。
那可是辰砂!刚毅耿直、黑白分明的辰砂!
棕离不愿意相信,心里却知道左丘白没有说错,因为很多疑点都有了答案。
难怪对方能训练出专门针对奥丁联邦的双人战机的作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