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旅游资料里没有写?”
“是岛上的奴隶私下相传的小秘密。大家怕告诉了岛主,就会有人拿奴隶去放血讨好客人。所以都严守秘密,岛主一直把海潮的颜色变化当成随机的。”
海风吹拂,隐隐约约中,从远处传来人们惊喜的叫声。
骆寻禁不住笑起来。估计毕竟是用血去染红海潮,应该很少发生。岛主怕游客失望,就没有写在公开的旅游资料里。
殷南昭拥着她,在她耳畔轻言细语:“奴隶们从小在一起学习,长大后在一起工作,时间长了,免不了有人暗生情愫、心心相印。可是,身为奴隶,身无一物,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属于自己。说不定,今日还能在一起说话,明日就会有一个被买走,从此下落不明,余生再不能相见。所以,他们在一起时,会十分珍惜相聚的日子,分别后,只希望对方能平安活着。这个海滩就是他们给自己偷偷举办婚礼的地方,不管多贫穷,只要用自己的鲜血为引,海潮就是他们的宾客,天地就会为他们送上贺喜的鲜花。”
海潮澎湃声中,骆寻怔怔看着沙滩上的浪花。
红色的水晶花开得如火如荼,从她脚下一直漫延到天际,虽然短暂易逝,却不亚于世间任何一场婚礼的美丽。
骆寻回头,定定地看着殷南昭,眼中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在熊熊燃烧。
突然,她把手指伸进嘴里,想要咬破手指,把血滴落到海水里。
殷南昭握住了她的手。
骆寻困惑地问:“不需要我的血吗?”
殷南昭微笑着摇摇头。
他用手为笔、以血为墨,在她额头上仔细地绘下一个图案。
骆寻记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忍不住好奇地问:“什么意思?”
殷南昭半开玩笑地说:“据说可以祈福,赐予你智慧、力量、勇气,保你平安。”
骆寻噗哧一声笑出来,靠在殷南昭肩头,望着海天之间,红浪翻涌不休。
一会儿后,她低声说:“谢谢!
殷南昭沉默地抱紧了她。应该说谢谢的是他,他只是给了她一场美景,她却让他一生都化作了美景。
那个徘徊在海边,想要挣脱命运的十六岁少年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不但能挣脱命运,还能遇到一个他愿意用鲜血绘下血誓的女子,拥着她在这里完成仪式。
少年朝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身影慢慢消散在红色的浪花中。
一轮圆月挂在黛蓝的天空中,银色的月光洒满海面。
浪翻潮涌,千朵万朵的红色水晶花,摇曳变幻,犹如燃烧的火焰,从他们脚下一直盛开到了海天尽头。
殷南昭预订的酒店在琉梦岛上。
整座岛屿的沙滩是天蓝色的。湛蓝的天空下、树影婆娑、碧海蓝沙,美丽的岛屿犹如一个蓝色的琉璃梦境,所以被叫做琉梦岛。
他们的房间是一个独栋的小木屋,四周草木繁盛、鲜花芬芳,直接和海滩相连。
穿过参差错落的鹿角树,沿着细腻的蓝沙走过去,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夕阳斜映,潮生浪卷。
漫天晚霞中,殷南昭和骆寻手挽着手,赤着脚在海滩边漫步。
因为白天的所见所闻,骆寻一直有点没精打采。
殷南昭抱歉地说:“我好像不应该带你来这里。”
骆寻长叹口气:“到哪里都一样,除非我们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听也不看。”
现在全星际都在驱逐异种,到处都有冲突,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躲避不了,罗萨星就是一个例证。
随着涨潮,一波海浪涌来,浪头出乎意料的高,把骆寻的裙子打湿了。
殷南昭蹲下,帮她把裙子拧干后,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说:“我背你。”
骆寻没客气地跳到他背上。
殷南昭背着她,沿着蜿蜒曲折的海岸线慢慢走着。
骆寻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问:“你在这座岛上生活过?”
“嗯,六年。”
骆寻安静地趴在他背上,没有再细问。
一起一伏的潮汐声,单调又多变,却是天地间亘古的声音,陪伴着生命诞生、进化。从原核生物到真核单细胞生物,从真核单细胞生物到真菌界、植物界、动物界,从海洋到陆地……
殷南昭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沮丧难过,是因为明明觉得不对,可又无力改变吗?”
“嗯。”骆寻十分迷惘,“我不希望异种奴役、屠杀人类,也不希望人类奴役、屠杀异种,我希望他们能彼此尊重、和平相处,可我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世间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不破不立。”
骆寻似懂非懂,难道今日大乱是为了明日大治?怎么治?
“小寻,你不是普通人,你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