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继之本身的胆小懦弱,也意味着在不触碰他底线的前提之下,这个人其实很好控制!
“没想到,竟是会遇到这样一位难得的人才。”赵俊臣有些感叹,又有些欢喜。但在看到张继之因为心中慌乱而不断颤抖的鼠须之后,又下意识的摇头道:“更没想到,这般难得的人才,气质竟是如此不堪。”
不过。既然是人才难得,赵俊臣自然想要把他招到麾下,为己所用。
所以,正当张继之在为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而后悔慌乱之时,赵俊臣突然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张继之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赵俊臣的意思。
出于对张继之的欣赏,赵俊臣此时颇有耐心,解释道:“无论如何,你这次没有认真修缮行宫,并且还瞒了山东上下官员,险些让他们与你一同受到陛下的责怪,已是彻底的得罪了他们,接下来你必然会受到打压和排挤,所以山东这个地方你是呆不下去了。若是继续在这里为官,说不定就会被他们给陷害了,所以我才问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虽然赵俊臣并没有怪罪张继之的胡言乱语,但赵俊臣所描述的场景,依然让张继之有些慌乱,但他只是区区一介知府,面对这般情况也是束手无策,所以考虑了片刻后,却是苦着脸道:“下官不知道。”
赵俊臣暗暗摇头。看来这个张继之虽然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但并不擅长勾心斗角,若是其他官员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询问,就必然会明白赵俊臣的收买之意。此时已是跪下大呼“求赵大人救我,从今往后下官一定唯赵大人马首是瞻”了。
所以,赵俊臣只好说直白一些,道:“山东你是呆不下去了,接下来也只能到其他地方当官了,不过官位调动。总是比较麻烦,你在吏部那边可有什么关系可以走动?若是没有,我倒是可以帮你。”
听到赵俊臣的暗示后,张继之即使再迟钝也终于明白了过来,赵俊臣这是想让自己投靠他!
考虑到赵俊臣的狼藉名声,张继之不免有些犹豫,但再想到自己并没有其他选择,而且赵俊臣的名声也似乎有渐渐改善的趋势,终于还是犹豫着点头道:“赵大人您既然愿意为下官做主,一切、一切就听从大人您的安排就是。”
就这样,赵俊臣算是将张继之收到麾下,出乎意料的简单。
接下来,赵俊臣与张继之又谈论了许多事情,大都是关于张继之的安排,等张继之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晚。
在月升月落之后,南巡船队在临清的修整终于结束了,而德庆皇帝因为李佳敏的事情,也没有继续游玩的兴致。
于是,到了第二天,在德庆皇帝的旨意下,南巡船队再次扬帆起航,继续向着江南方向驶去,而山东官员自巡抚陆远安以下,皆是趁机伴驾随行。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南巡第十一天,南巡船队来到了山东聊城,这里与临清不同,该地的官员为了迎接德庆皇帝驾到早已是准备万全,为德庆皇帝准备的行宫亦是极尽奢华,然而德庆皇帝已是见惯了这般行宫模样,却反而没有太高的兴致。
在聊城暂歇了一晚之后,南巡船队继续南下,并在南巡第十三天到达了济宁,又在南巡第十四天到达了台儿庄。
到了这里,再往南走,就是南直隶境内了,这般情况下,山东众官员自然不便继续跟随,皆是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而李立德身为新任的山东布政使,也在这里下了船,并跟随山东巡抚陆远安前往济南就任,想来有了陆远安的照拂,李立德在山东任内也会少去许多麻烦。
然后,在南巡第十七天,南巡船队终于来到了南直隶,到达了“五省通衢”的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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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清知府张继之?”听到许庆彦的禀报后,赵俊臣沉吟了片刻,然后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对于张继之的来意,赵俊臣大概可以猜到一些,不外乎就是张继之今天带领着衙役拦截李佳敏、却又被德庆皇帝与赵俊臣二人阻止的事情。
并且,德庆皇帝对待李佳敏的态度十分温和,还把李佳敏安排进入了南巡名单之中,这让张继之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也生怕自己会因此而得罪了德庆皇帝与赵俊臣,所以他这次求见,应该为了试探赵俊臣的态度。
若只是这样,如今赵俊臣手中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却也懒得向张继之解释什么,区区一个知府罢了,赵俊臣是不会见他的。
然而,对于张继之这个人,赵俊臣却是很感兴趣,所以赵俊臣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张继之。
很快,许庆彦已是领着揣揣不安的张继之来到了赵俊臣的房间之中。
一如既往的,张继之的表现非常不堪,一副诚惶诚恐、连说话都不利索的模样。
“下、下官临清知府张继之,见、见过赵大人。”张继之神色忐忑,向赵俊臣行礼道。
说话间,两撇鼠须不断颤动,让他原本还算是正面的形象增添了许多猥琐之意。
赵俊臣眉头微皱,上下打量了张继之片刻,问道:“你……是一个结巴吗?”
张继之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赵俊臣的意思,连忙摇头,解释道:“回大人,下、下官不是结巴。”
赵俊臣眉头皱的更紧,问道:“既然你不是结巴,那为何我见了你三次,而你每次说话都磕磕巴巴的?若是紧张,就慢些说话。想好了再说话,否则像你这般模样,官仪何在?如何取信于上官?又如何取信于百姓?”
“是、是,下官明白了。”听到赵俊臣的指责。张继之愈加紧张,也依旧有些说话不利索,但强自控制之下,却总算好了许多。
赵俊臣叹息一声,也不再追究。只是问道:“说吧,你求见我,所为何事?”
张继之神情忐忑的解释道:“赵大人,下官这次求见于您,是想请您代下官向陛下解释一二,下官今天之所以阻拦李佳敏李姑娘,是因为淮阴知县曹瑾的嘱托,自从李欣入狱之后,李家上下就由曹瑾曹大人看管着,没想到那李佳敏李姑娘竟是逃了出来。并来到了临清,曹瑾大人得知消息后,就给下官送来了一封官文,称张姑娘想要惊扰圣驾,并拜托下官将她遣回淮阴,所以下官才带着衙役将她拦了下来,还望赵大人明鉴。”
赵俊臣点了点头,对于张继之的解释并不在意,在赵俊臣眼中这些都只是小事情罢了,只是说道:“你是怕陛下误会你吧?放心吧。这种小事情,陛下他不会放在心上的,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怪罪你。更何况,有人想要冲撞圣驾。你身为地方官员前去拦阻也是应该的。所以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无需我向陛下解释,更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听到赵俊臣的宽慰,张继之的表情轻松了许多,连连向赵俊臣道谢,并不断用袖子擦拭着头上的冷汗。
见张继之这般模样。赵俊臣摇了摇头,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道:“我真想不明白,就你这般胆小怕事的模样,在为陛下修建行宫的时候,竟然也敢弄虚作假、糊弄了事?难道你不知道,相比较你阻拦李佳敏这种小事情,若是陛下他真的住入你所准备的那处简陋行宫,后果将会更加严重?”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提醒道:“还有,你别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因为你的胆大妄为,险些让山东所有官员在陛下面前出丑,虽然陛下最终住入李园,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但你的肆意妄为,已是得罪了山东所有官员,所以,相比较陛下的怪罪,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今后山东同僚们的刁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