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重见天日

天刑纪 曳光 3654 字 9个月前

言罢,他闭上双眼而俨如一个酣睡的模样。

“无妨、无妨,姬兄歇息便是!”

归元依旧是大度而又善解人意,却悄声示意道:“阿年兄弟,瞧见没有,境界不可或缺,否则便如姬兄这般。而你我也当勤勉,且调息吐纳一番……”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归元与阿年,坐在原地安心吐纳修炼。两人的性情与修为各异,而对于仙道的执着并无不同。

此时,看似酣睡的某人,却慢慢睁开双眼,而他依然躺在地上,默默看着那天上的明月,默默想着心事。

他之所以化名姬散人,并易容改貌,隐去了修为,因为他便是名动四方的恶人,那个大闹龙舞谷的无咎。

没错,姬散人,正是无咎。

他当初逃出龙舞谷后,被夫道子等人追得无路可逃,最终为了活命,只得遁入大海。

那个夫道子,极难对付。

于是无咎虚晃一枪,使出阴木符的障眼法,换来喘息之机,旋即遁入万丈海底,却并未就地躲藏,而是施展水行术远遁。而海底深处的天地禁制颇为强大,从中穿行不易,所幸他借助星月银甲护体,堪堪躲过了夫道子等人的搜寻,随后不惜余力奔着一个方向逃去。筋疲力尽之时,终于逃到了数万里的一个荒岛之上。而辨别了方向之后,察觉并未远离凶险。他稍事歇息,再次遁入大海。当无力为继,他只能攥着五色石而苦苦咬牙强撑。

如此这般,着实艰难。而四、五个月之后,再次遇见一座海中的荒岛。

他已无力往前,便一头扎向荒岛的地下深处,接着又施展他最为擅长的一招,便是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并趁机疗伤,将养体力。又过几个月,不见有人追来。

彼时,无咎的伤势已然痊愈,而修为境界,却在地仙二层与三层之间徘徊。迫不得已,他拿出剩下的所有五色石,疯狂的吸纳修炼,终于将起伏不定的境界稳固在地仙的三层。却为此耗去了一年的辛苦,以及最后一块五色石。

既然伤势痊愈,修为无碍,是否便该前往卢洲,去寻找韦春花与广山等人?

而夫道子、龙鹊等五位祭司,并非寻常之辈。其背后的玉神殿,更是强大莫测。而对方既然知道了他无咎的来历,又怎会善罢甘休。倘若心存侥幸,他必将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而悔恨终身。

无咎权衡再三,最终打消了莽撞的念头。他继续躲在荒岛的地下,权当来一次闭关修炼。

而五色石早已没了,凭借仅有的灵石,已不足以用来修炼。他便揣摩《古剑诀》、《天穷诀》、《神武决》、《玄鬼经》、《万圣诀》、《化妖术》,以及符箓、阵法,等等功法心诀,渐渐的沉浸其中而神我两忘。倦了,便饮口酒歇息一二,然后继续参悟诸般玄妙……

不知多久,无咎再次从静坐中醒来。突然发觉,记性不好的他,又一次忘了具体的年月。

这般躲在地下,是两年,还是三年?

而两、三年过去,夫道子是否已放弃了海上的追杀?

何况这般躲着,亦非长久之计。倒不如探探风声,之后再行计较。

无咎拿定主意,却依然谨慎。

他离开荒岛,没有露头,而是借助水行术,继续在海中遁行。如此又耗时数月,终于抵达海岸。他还是没敢大意,直接土遁而去,直至数百里外,这才悄悄现身于僻静的一个小峡谷中。当他沐浴在明媚的日光下,禁不住懒懒的躺在草地上。而尚未来得及歇息,归元与阿年恰好从此经过。他稍加迟疑之后,便成了姬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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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座百丈高的石山,相对犄角而立,山坡上的房舍,以及山坡下的三条大道,便是辟水镇的全貌。

向北的山坡上,山道旁,有家酒肆。

所谓的酒肆,只有两间石屋,半间棚子,四周杂草丛生,似乎疏于打理而显得颇为的简陋。便是掌柜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也是抄着袖子坐在门槛上,无精打采的样子。若非草丛里的一堆酒坛子,只怕没人知晓这是一家卖酒的铺子。

而酒肆虽然简陋寒酸,却有客人上门。

门前的石桌旁,坐着三位男子。其中的两位抱着坛子在猛灌,很是酣畅淋漓;另外一位则是欣赏着远山的日落,摇头自语:“美景这边独好,却沉醉于山野乡村的俗酒浊汤之中,境界何在……”

此人喜欢借景抒怀,彰显境界不凡,而他无意的话语,却触动了老掌柜的心事。

“唉,山野乡村,也并非没有好酒!”

只见掌柜的冲着客人陪个笑脸,轻声叹道:“小老儿找回铺子,也不过半年之久,故而酒水的味道,也远远不抵从前,还望三位高人海涵一二!”

“哎呦,照你说来,若是给你百年岁月,便能酿出仙家琼浆?”

“不能……”

“呵呵,姬兄,阿年,瞧瞧这凡夫俗子,粗鄙不堪,所酿的酒水又如何下口,偏偏两位如饮甘怡……”

这位客人,便是归元,他在教训掌柜之余,不忘取笑两位同伴。而两位同伴也不是别人,正是阿年,以及途中偶遇的姬散人。三人结伴同行,到了辟水镇,姬散人见到酒肆便不愿走了,阿年也抚掌赞同,他只得相陪,却自恃清高而滴酒不沾。

阿年将半坛子酒“咚”的放在脚边的草地上,擦拭着嘴角笑道:“哈哈,饮酒而已,无非痛快,哪里管得什么琼浆与浊汤,姬前辈,你说是吧?”

他见姬散人与他对坐同饮,不拘小节,也没有长辈的派头,自觉投缘之外,更添几分亲近。

而姬散人只顾着抱着酒坛子“汩汩”猛灌,即使酒水打湿了乱发与衣襟也浑然不顾。转瞬之间,十斤酒下肚。他这才扔了空酒坛子,长长吐了口酒气,然后默默眺望着远山的落日,竟是两眼迷离而神色幽幽。

酒水的味道,也着实一般,而能够再次坐在山野小镇的酒肆中饮酒,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五六年了,终于重见天日……

“姬兄,此情此景,把酒畅饮,是否有所感悟,且来段妙语分享一二?”

姬散人尚自出神,忽被打断,禁不住微微皱眉,随声道:“整日里感天悲地,俗也不俗、累也不累啊……”

归元的脸色一僵。

姬散人回过头来,竟咧嘴笑道:“嘿,我乃粗人,比不上归元老弟的境界超然哦!”

归元连忙摇头道:“哎呀,兄长过谦……”

姬散人却无意多说,转而问道:“掌柜的,你说找回铺子?谁人夺你的营生,这酒肆也不值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