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心中吐槽归吐槽,听完林行道的话,他还是又郑重地谢过一遍。
林行道闻言便道无碍,正想再提点他几句时,抬眼便瞧见了禅室门口走进来一个身影,便暂且按下心思,对来人招了招手,开口道:“知著,过来。”
谢珝循声望去,便望见了那个身着青色直缀的少年,身形瘦削,五官俊俏,面色却有些苍白,略带病色,一双眼睛中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深沉。
谢珝还眼尖地看到了这少年左手背上有一块并不明显的伤疤。
那少年听到林行道的话后,便抬步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见过先生。”
林行道闻言便点了点头,将他介绍给谢珝:“这是崔阁老的孙子,亦是拙荆的故人之子,名叫崔知著,同阿珝你年纪应当差不多,日后你们说不得还能成为同窗呢,不若认识一番。”
崔知著?
谢珝闻言心下微哂,他早知会在广陵书院碰到这人,却不想会这般早。
想罢便出言回过林行道,这才转过头,勾起唇角对崔知著道:“在下姓谢,单名一个珝字,崔公子好。”
崔知著早在进门之时,就认出了那个坐在林先生身侧的少年,身姿挺拔,形貌昳丽,身着月白的广袖长衫,会弁如星,只是简单的举手投足中,也尽显世家子深入骨髓的的风姿仪态。
这是谢阁老的嫡孙,太子的伴读,真正的八大世家子弟——谢珝。
他在被崔阁老接入盛京后就出过一次府,就是那次,在街上见到了谢珝与萧翌几人,问过陪在自己身边的二管家,才知道了那几人的身份。
二管家是大舅身边的人,闻言便不顾崔阁老与谢阁老之间的矛盾,将那几人连同谢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许是想借此让自己这个半道进来的外姓人认清自己的身份,看清差距,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譬如崔府的继承权?
此时在这普济寺再见到谢珝,对方还如此轻描淡写地介绍了自己,半分未提起家世,崔知著心中浮起淡淡的嘲意与不忿,垂下眼帘,亦开口道了声:
“谢公子好。”
十、泰康坊
翌日,谢珝与萧翌照常进宫伴读,正好在宫门口遇见同样结伴而来的沈行舟和顾延龄,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后便一块儿进宫了。
一到地方,顾延龄就赶忙铺开纸,开始伏案补起了昨日没写完的字,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方太傅可千万要晚点儿来啊……”
谢珝见他这幅样子便不由得想起了前世上高中时,没做完作业的同学们总是偷着在早自习上补作业的情形,忍俊不禁之余又生出些许怅然,那个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现代,终究是回不去了。
也不去打扰顾延龄,在自己的位子上落座后就翻开书本看了起来,看了会儿就阖上书页闭眼在心里默背。
此为防盗章,订阅不足百分之六十显示防盗章内容,48小时后替换然他面上神色不变,打蛇随棍上,顺口就把“三希”二字给省略了,语气更加诚挚,又接着道:“先生才是真正的谦虚。”
林行道许是见也说服不了他,便笑着摇了摇头,便由他去了。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大殿的殿门已是近在咫尺,正巧听从自家公子吩咐去大殿添香油钱的月朗也刚办完事儿,踏出门,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被青衫男子扶着的少年,不正是自家公子吗?!
怎的公子看着好像是受了伤?
月朗的心瞬间高高地提了起来,顾不上身后还叫着自己的小沙弥,拔腿就朝着谢珝的方向急步跑去,不一会儿就冲到了跟前。
跑近了就更了不得了,自家公子脸上那道伤明明白白地在那儿摆着呢,月朗这下真是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忙扶住谢珝另一边的胳膊,带着哭腔就迭声开口问:“公子,公子您怎么受伤了呀?上到哪儿了?伤重不重啊?”
到底是个真正的十几岁孩童,遇到这种事儿不由得就慌了神。
谢珝见月朗这样,心中又是叹气又是微暖,又怕林先生在一旁尴尬,不免放缓了声音安抚他:“你别急,只是跌了一跤罢了,没什么大事。”
他话音落下,月朗才收了声,只不过目光中还有些将信将疑。
正值此时,林行道也开口道:“你家公子是为了救小女才受的伤,在下也十分过意不去,正要去请玄清大师过来替你家公子诊治一番,不知你可放心些了?”
月朗一听玄清大师的名字,方才还沮丧的脸上顿现喜色,点头个不停。
谢珝见状,心中便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也不免带出几分来,轻声同林行道说道:“只不过是跌了一跤,还劳烦先生请大师过来,实是过意不去。”
林行道便道无碍,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三大一小的一行人到大殿后的禅室时,玄清大师正好无事,听闻林行道所请,面上带了分了然,便对谢珝道:“还请小施主同贫僧去禅室内间一诊。”
谢珝听到这话,面上不由得木了一瞬,但也只能无奈应下。
谁让自己伤到的是这么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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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进去之时,林行道就携着女儿坐在外间,慢悠悠的等着。
不一会儿后,谢珝与玄清大师便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看得出来,谢珝的步子虽然还有些慢,却已不像之前那般费劲了。
月朗见状便赶忙上前扶住谢珝,林行道怀中的小姑娘也扭来扭去地探出头去瞧,见女儿这般关心,林行道索性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放了下去,自己端起桌上早已泡好的茶,啜了一口,才开口问玄清大师:“不知谢小公子的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