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着沈瑾瑜跟他两个师弟走了,江沅独自坐在茅草堆上,怔怔看了渐暗出星的天穹许久,喃喃着自我安慰道。
“……终于走了……”
他从茅草堆上翻下来,忍着痛恍恍惚惚,一瘸一拐的朝外走,一边走一边咕哝着。
“要是还不走,小爷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腰间的银铃晃荡,江沅走着觉得心烦,不自觉抬手将之握住,扯下来就想直接扔了,手伸到半截却是一顿。
过了片刻,他把东西塞回胸口衣衫,刚要接着朝前走,却见不远处站着两个男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江沅眯起眼睛。
他的眼光从两人身上染血的褐衣,转到他们手上捏着的信符,以及逗弄猎物一般的眼神,不自觉无声的勾起唇角,抬手并在唇边吹了个口哨。
音调上扬,戛然而止。
一阵狂风掠过,将乌云吹散,露出半弯新月,月光盈盈落下,飘在墨绿的叶上,透过极细的光束,打在艳红的衣摆上,灼目犹如燃烧的火。
一人负手而立,自枝叶的缝隙中,仰头遥望一轮明月,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以及破空而来的剑气,这才挥袖一甩,侧身施施然躲了过去。
月光将幽暗树丛映亮,满身戒备挨近树丛的人,只能见悬挂在枝桠上,瞪大双眼被穿透胸口的魔修,淅沥沥朝下滴落的血,浸湿了树干与干裂土地,以及不知何时褪了下来,揉成一团的破旧布衣。
红衣飘飞,似魔如妖。
那人缓缓转回头来,发间长簪绽出莹雪的光,其上三凤翘起尾羽,口中衔着的透明珠串,轻轻在脸颊上摩挲。
他掌心中一把赤红弯刀,其上攀附密密麻麻的血纹,恍若可以伸缩的蛛网,贪婪吞噬落于刀身的鲜血。
立于他对面的两人,霎时背对着背,侧身对他举起长剑——
眼看暗银太极浮现半空,剑气千条朝他而来,江沅极轻的勾了勾唇角,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们,笑问道。
“两仪剑阵?听说无极剑宗已有千年,没有可用两仪剑阵之人。怎么你们终南仙宗的人,却学会了他们的失传本领?”
他话音未落,一人自他们身后走出,挡在了两方之中,低声道。
“住手。”
太和见沈瑾瑜走到阵前,看了身边太清一眼,当即撤了两仪剑阵,戒备的走到他身边,挡在他面前护着他。
“大师兄!”
太清握紧长剑,走到沈瑾瑜另一侧,目光存疑:“他非凡人。”
沈瑾瑜见他含着疑问眼神,知道他与太和不同,自屋前窥看过江沅的面容,知晓此人一直受他照顾,甚至他一直不回宗门,也有此人的因由。
他却没有解释,只抬眸看向江沅。
江沅被他那双眸子注视,却丝毫没有心虚之色,反而对他张扬的挑眉,笑容于黑夜中愈发肆意,丝毫没有收敛意味。
“怎么,沈君子不放心我,又去而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