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废了老大的劲,从敞开的窗上爬出屋,抬头却只见高高院墙,欢声笑语自墙外传来,一点影子也没留给他。
江沅:“……”
这是逼着他翻墙?
院内种着一棵桂花树,枝干粗壮,嫩芽新发,江沅左看右看,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不论如何都能上去。
半盏茶后,他勉强接受自己不擅长爬树这个结论。
他从屋后翻出梯子,翻着白眼上了墙。
墙外是青石小路,路边种着垂柳,嫩叶飞絮随风打晃,惹得路上打闹的孩童,被糊得纷纷打喷嚏,跑到小路边的河水中,伸出小手抹水洗鼻子,水花翻起路过的乌篷船,惹得船头卖马蹄的少女,笑着将带着泥的菱角,扔在孩童的脚边不远。
江沅见几个孩子围着菱角,你争我抢不肯松手,推推搡搡朝前走了几步,不知为何又和好如初,商量着分开菱角享用,高高兴兴的一起跑走了。
他忍不住嗤了一声,自墙上翻下来落到地上,一瘸一拐的朝外走时,不忘拽一片柳叶。
沈瑾瑜像往常一样,拎着食盒走入院中。
打开锁着的木门,他走进屋中,却见床帐低垂,其中空空荡荡,已没有一个人影。
他听到一阵轻柔如风的乐声。
江沅双脚浸在河水中,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去看,只衔着一片柳叶,轻轻吹奏一曲小调。
小调断断续续,忽高忽低,和着潺潺水声,愈发细弱。
一曲吹尽,江沅滞了一下,轻轻一吐。
裂开的柳叶在空中翻转,落入水中,随水飘去不见踪影。
江沅懒洋洋躺在石阶上,仰头望着坐在身后的人。
“金鱼。”
凡人的孩童为不值钱的菱角,都能吵嚷半日寸步不让。
轮到修士花费数年无数辛劳,外加天材地宝修炼出的金丹,怎么对上这样一个人,就好像一点都不值钱一样?
江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前几天非要当面把人轰走,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沈瑾瑜闹脾气死活不肯说一句话,活像刚定亲就被悔婚,没脸见人恼羞成怒的闺中少女。
回想起来,简直牙疼。
江沅捂住腮帮子,闷闷道:“我不生你的气了。”
隔了半晌,又不自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