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堆废木块前又静站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走出厢房。
此时的八王府已是一座空府,自宫里回来,他便让管家去库房拿了银两遣散了府中众人。
因为他知道,王爷腰牌收了去,这座府邸就也住不了多久,很快也会收了去。
此时遣散众人还来得及,后面可能想遣都没机会。
八一八二哭着不走,被他狠狠地骂了一顿,才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缓缓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他的心中早已滋味不明。
空气中突然传来衣袂簌簌的声音,他脚步停住,回头。
“王爷让属下去打听的事,属下已经打听到了,蔡蔡项南的尸体并没有扔去乱葬岗,皇上有旨,今日傍晚时分,会将蔡项南的尸体拿去火场焚毁,皇上还请了京师有名的那个何法师前去做法超度。”
秦义垂眸弯唇。
将尸体焚毁?
他那个父皇,不对,现在不能叫父皇了,皇帝,皇帝还真狠,人死了还不行,还要让其灰飞烟灭。
请了法师做法超度?
超度?
鬼信!
是请了法师让其永世不得翻身、不能轮回吧?
一个会以六畜之粪便压制一个死人骨灰的人,这种事情不是做不出。
“何法师进宫了吗?就一人?”
“还没,听说会带十名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
秦义眸光微微一敛。
“童男是多大?”
“七八九岁,十来岁的样子吧,属下再去打听一下。”
“不用,我自己来。”
卞惊寒和厉初云从花厅出来,就看到秦羌靠在门口走廊的一根廊柱上,一脸黯然的样子。
“怎么了?”卞惊寒虽问着,可看看左右,不见厉竹的身影,当即心下就明白了几分。
“没事。”秦羌站起身。
见厉初云在,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神医,厉竹身上还中了一种毒,据说叫月溢,满月发作,没剩几天时日,不知神医是否有法子”
“谁下的?没有解药吗?”
厉初云当即反问,虽然,她早已经知道此事。
厉竹恢复记忆,就将这件事告诉她了,她正在配药试图让厉竹脉象显现。
秦羌沉默了一瞬,“我父皇下的”
“那不是应该谁下的找谁去吗?就算我是神医,却也不是神仙,我能有什么法子?”厉初云接得特别快,都没让他的话说完。
秦羌有些无奈,“他将解药弄丢了。”
“那他怎么不将自己的项上人头弄丢?”厉初云再次接得飞快。
秦羌便哑了口。
看着两人如此,卞惊寒笑笑,提出了告辞。
秦羌便只得跟他一起。
出了神医府,见秦羌一直沉默不语,卞惊寒弯了弯唇:“人家母女二人,被你们父子二人害得不轻,尤其是人家女儿,被你们父子害得九死一生、差点丢了性命,没逼你杀父已是对你仁慈了,难道还不让人家嘴上牢骚几句?”
秦羌看了看卞惊寒,低低一叹。
他其实知道,终是自己亏欠,厉初云会如此态度对他,也是理所应当。
他郁闷的是,厉竹的态度。
卞惊寒瞥了他一眼:“或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殿下难道没有发现,老神医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吗?她若真对殿下有意见,就不会在殿下山穷水尽之时,出现在宫里了。”
“本宫其实其实是不知道该拿厉竹怎么办?”纠结了好一会儿,秦羌才有些艰难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卞惊寒怔了怔,有些意外。
倒不是意外他郁闷的点在厉竹身上,他为情所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意外的是,他竟然跟他讲了出来,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求助的意味。
其实他们是一种人,有着同样的清傲,都是那种宁愿自己打脸,也不会轻易承认,或者求人的人。
尤其是男女情感方面。
所以,他很是意外,由此也不难看出,他肯定正为此焦头烂额得厉害,同时,也说明,他想与厉竹重修旧好的那份心,急不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