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的小姐姐

我最后总结到:“男人,也忘不了鄙视过他的女人。这也许是他故意在你小姐姐面前炫的原因。”

妍子仿佛听懂了:“有点,你这一说,我觉得像,他们之间有恨,所以互相忘不掉。确实,小姐姐好像想看她前夫的笑话似的。”

“我估计,你小姐姐过去在婚姻中,比较强势吧,他前夫才这么故意炫的。”

“她当然强势,她是强势惯了的人。不过,按她说,她对前夫已经够好的了。当然,现在她看她前夫的笑话,估计也是得意得不行。”

“怎么了?他前夫现在混得不行了?”

“你想,两百多万,做个小生意过个小日子还行,像她前夫那样得瑟的,没见过钱的人,以为两百万就是好不得了的大钱,挥霍起来不快?”

妍子说到这里,我一反思,当年,我跟她认识的时候,不也只有两三百万吗?不过,我不认为我富了,也没挥霍的想法罢了。

妍子继续说到:“要维持结婚时的体面,那点钱不用两年就会花光,特别是他那样花天酒地的人。况且,他根本不会经营,也没见做过什么正当的生意。这不,整天发一些怀念过去婚姻中的回忆和美好,都在他的qq日志里,是不是有勾引小姐姐回头的意思?”

我承认,这个判断是准确的,目光示意妍子继续说下去。

“我都看出来了,小姐姐那样聪明的人还看不出来?所以,她就想看他的笑话,故意不理睬,看他能发出什么不要脸的东西来。小姐姐跟我说过,这家伙离破产不远了,估计什么时候,会亲自求到自己门上来。”

“你小姐姐什么态度?”

“我对她说,这种男人千万不要惹,没脸没皮没底线,只会害人,要远离。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这就是个人渣啊,这是我小姐姐的原话。”

我笑了笑,说了声:“准确!”

“她就是想看他笑话,都有点上瘾了,所以念佛有点心神不定,这是不是有病?”

“受到伤害后,都有点报复心理,这不算病,但要放下,不然影响她后面的心态。”

“已经影响了,她到现在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她说她无法判断对方是不是真爱,怎么办?”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办。一个不相信爱的人,怎么能真心投入另一场爱?

妍子摇摇我的手,不依不饶:“哥,你这聪明,想想办法呗?”

这可是不太好办。找个有钱的男人,从大概率上讲,有钱的男人大多不会因为你也有钱而爱上你,所以因爱而婚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你不是特别漂亮,又离过婚,有钱的男人,年轻的,自然有漂亮姑娘去抢,找个老男人,你又不甘心。找个普通人,你能确认,他追你,不是因为你的钱?

我们穷的时候,钱给我们带来许多困扰,以为有了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等有了钱,才知道,问题一样不少,各有烦恼罢了。

如果说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对妍子说到:“那个男人依赖帅,是有错。你小姐姐依赖钱,也有错。如果要找真爱,也许,不以有钱人的身份来对待世界,也许有这可能。”

“我小姐姐最羡慕我了,她如果想找你这样的男人,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每一场恋爱,每一个婚姻,都是大量随机事件组合成的姻缘。就像每一个成功,都有它独特的际遇和原因一样,不可复制。就像成功学不太靠谱一样,恋爱经验学,也不太靠谱。我们都有这种经验,有时,真正爱上一个人,根本没有道理,碰上了对的人,在对的时间,有对的条件,就爱了,哪有什么理由?

但我得回答妍子的问题:“办法倒是有一个,非常简单,又好操作。”

妍子猜到我的答案估计有点不怀好意,她也不怀好意地盯着我:“快说!”

结果,过了三天,妍子就打电话,要我去机场接她,我忙问:“不是一周吗,怎么这快?”

“一句话说不清楚,我马上要登机了,回来再谈。”

从南京到温州,飞行时间很短,我从家里出发,开车到机场,只等了二十多分钟,她的航班就到了。

看她从里面出来,拖着一大口箱子,远远看见我,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就放心了。在车上我猜,她估计学得不顺利或者玩得不高兴,提前回来了。现在看来,心情没受影响。

我把箱子往车上搬的时候,发现是个新的,说到:“我说嘛,怎么多出个箱子,你走的时候没带箱子啊。原来是在南京新买的吧?”

“还不是她”我知道她说的是她那个南京的小姐姐:“她说我家人多,都得带些东西,所以我们就买买买,就这么多啰。”

“不是说要学一周吗?怎么提前退学了?”

“还不是她!算了,回家慢慢讲。嫂子那边的事,搞定了吗?”

“必须的,没搞定我不会回来。”

回到家,妍子才跟我慢慢讲了过程。“她学瑜珈,要我也学,我不想学,把她也拖出来了。我们去寺庙学佛,她学不下去,把我也拖出来了。你知道,原来我们俩上厕所都是一起的,现在的爱好也不一样了。”

她说这话,其实是一个普遍道理:“时位之移人也。”我们参加同学会、战友会,其实是想重温过去时的情感,相试验这种情感和习惯超越时空的强度。我反复吟诵的普希金的诗句“凡是过去的,都是美妙的”,也是对这种现象的感慨。人们希望用记忆来抵抗时间的侵蚀,希望我们最珍贵的情感来证明在时间上的永恒性,结果往往让人失望。“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但时间终归是无情的法则,它会改变一切。过去的同学朋友战友是苍老了,但我们经常会误以为我们的情感未老、记忆未老,也许我们认为这两件心的产物会战胜时间,但往往,我们更证明了时间的强大。小池曾经那么深刻地留在我的心中,但今天我却能够自然地面对妍子;我曾经那么痛恨自己的母亲,但现在与她在一起我觉得非常幸福。有时我在想,假如我碰上二娃呢?我还能在时间奔腾的洪流中,发现过去的影子?

我不能细想,因为这是生命的悲剧。当我们意识到过程,就意识到时间,也就意识到了死亡。

我问到:“瑜珈不适合你,我知道,毕竟它没有我们的静坐那么纯粹,传承也难说正宗,商业化过重的东西,宣传与实质往往对不上。但是,学佛,你真的适合吗?三天时间,你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我觉得我适合,比如,生活简单,极有规律,根本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人一旦适应了,就觉得轻松。但小姐姐不这样,她觉得不能打手机受不了,晚上不吃饭受不了,听老法师婆婆妈妈讲道德受不了,念自己不熟悉的经书受不了。更重要的是,每天四点钟起床,真让她受不了,主要是她晚上八九点钟也睡不着,所以,她坚决要退出。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俩一直是共进退的,我也就退出来了。”

“你给我详细讲讲,你在那几天,究竟有什么样的体会?”我对僧团生活,是不太了解的,虽然看过一些书,但毕竟妍子亲身体验过,最直观。

“哥,你不知道,她们念经打坐做佛事,也叫上课呢,跟我们读书时一样,有早课和晚课,好像很正规很准时的样子,也敲钟打鼓的,搞得像我们学校上下课打铃似的。”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到:“小姑娘,没知识,今天才知道吧?上课这个词,本来就产生于佛教,我们今天学校用这个词,还是借用别人的发明呢。”

“怪不得,她们搞得那正规,原来学校的正规都是跟她们学的啊。长知识了,哥。”

“懂得谦虚了,就是好事。我也谦虚一把,请教你,她们上课都做些什么呢?”

“好吧,坐好,讲解之前,你是不是先给老师倒杯水呢?”妍子端坐装正经,我捧一杯水,递到她手上:“请老师赐教!”

她倒装模作样起来:“态度还可以,儒子可教也。我就跟你说说这几天的事情。”我忍住没笑,直盯着她,很认真的样子,把她搞笑了:“小同学,好可爱,今年几岁了?”

这我忍不了,终于大笑起来。

平静过后,妍子把她们每天要做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我听了,果然跟部队差不多,时间安排严谨、日常管理严格、管事人员严厉。

大体内容跟我猜想的差不多,做佛事的细节,妍子描述得不细,因为有些过程究竟是什么意义,她也不清楚。但念经的过程,她倒是强调:“原来不知道,这次去了才晓得,念经不是读经,念经是有腔调的,我也学了两句,我给你念一下。”

她在给我念的时候,我感觉与她嗡弄嗡弄念咒语差不多,有音调的控制和节奏的控制,我估计这是为集体诵经保持整齐度而设计的。

关于打坐,妍子觉得,与文大姐教我们的差不多,她一下就适应了,并且也静得下来、坐得舒服。“但小姐姐就不行了,打坐是她最痛苦的事。”

“她不是练过瑜珈吗?打坐应该有基础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