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要孩子的事吗?我和然然不老啊,不急不急。”他一说到孩子,我就看见小苏给李茅挤眼神,李茅明白过来,打住了。妍子在场呢,不触动敏感话题。倒是小苏反应快:“妍子,我们庄哥欺负你没有呢?”他这明显是岔开话题的办法。
“他老欺负我,怎么,你们要帮我打抱不平?”
小苏笑到:“这事没啥,妍子,习惯了就好。我长期被他欺负,不也习惯了?怪好。”
我说到:“小苏你不讲良心,我那不叫欺负,那叫保护,吼你两句就欺负了?没打你,算不错了。”
李茅突然冒出一句:“据目前情况,庄哥有家暴倾向。”他这一本正经的瞎说,把我们大家都逗笑了。
我也得调戏李茅两句:“然然,李茅说的家暴,你不要怕,现在有家暴的,通常是女生对男生家暴,你对李茅使用拳脚是应该的,李茅对你,借他十个胆子,他敢?”
本来这是个笑话,妍子当真了:“真的,然然,前两天,庄哥那个王班长到浙江来,他真的怕他老婆家暴,他老婆我熟悉,长得漂亮,性格火爆,做起事来,那真是女汉子,怪不得王班长怕他。”
小苏突然问到:“你说的是哪个王班长?”
我反问:“你开的车,还有哪个?”
小苏突然一拍脑袋:“哎呀,这是个恩人啦。他不是在非洲吗?怎么又跑到你那里去了?”
我把他在非洲搞小商品买卖的事简要介绍了一下,再把他夫人到义乌的情况也说了。当然,我没说电视转播装置的事情,这是王班长交代了的。李茅和小苏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我对王班长答应的事,是绝对不能随便破坏的。这就是朋友是朋友,但彼此有界限。
我想起在北京当经济学培训班时,老师讲的一句话:“我们经济学家,是研究边界的。”
其实,人与人交往,也是有边界的,别说最好的朋友,就是面对自己,也有不敢随意触碰的内心。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的手机的事,联想起王班长所说的事,觉得可以探讨一下。
“王班长倒是给我提了个思路,关于手机的,我觉得有投资价值,但不知道能否实现。”
听我这一说,不要说小苏李茅,就是然然,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因为她对涉及投资的任何事,都感兴趣,这是她的专业嘛。
“手机主要是通话功能,这在全世界都一样。现在还有个功能运用得比较普遍,就是照相功能。我们过去开发的手机,主要是在游戏功能上打了个先手,赚了点钱,但在国内高手如云的市场内,赚钱效应很快就被大投资所淹没。在非洲,正是中低端手机的市场,如果我们能够解决好照相的问题,那不又是一个赚钱的机会?”
“照相问题,照相有问题吗?”然然这样问,显然她是特别关注了。
“对于我们肤色的人来说,今天手机的照相功能是没问题,但对于黑人来说,问题大了。”我刚说完,妍子就把话接过去了,她把那一天我们在五张相片上找两个人的经历,给大家复述了一遍,最后说到:“在黑人脸上找黑东西,你看得出差别吗?”
大家哄笑一阵后,小苏的夫人问到:“以王老板这样精明的人,难道他没想到这一点?”她这样问是有亲身体验的,她原来就是王班长培养出来的员工,王班长的精明她是见识过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为回答这个问题,我详细解释了相机的制造和设计方面所了解的知识,以及国际上照相器材及镜头的现状。最后我总结到:“目前国际上没有人专门研发对黑人分辨有帮助的器材和镜头,估计也没人有动力研究,花费昂贵地研究器材,出来后黑人又买不起,有商业价值吗?”
大家陷入短暂的沉默,整个过程中,李茅一直没有说话。突然,他一拍桌子,吓了我们一大跳。
“器材上不能改,处理上可以想办法啊。”李茅这句话出来,更是让我们吓了一跳,难道他对此有办法?
“怎么讲?”我问到。
“我刚跟然然照过婚纱照,我知道,他们都会把照片进行处理的。一张原始照片出来后,在电脑里,可以把脸修瘦一点,把皮肤修白一点,可以改变对比度,也可以改变量度。这跟电视机调亮度和对比度是一样的,这就叫处理。”
小苏的疑问来了:“你叫广大没有专业水平的非洲黑兄弟,自己来处理这东西,是不是难了点?”
“肯定非常困难,但是,我们可以事先在手机中设置程序,按一定规律自动处理啊,出来的照片是处理后的效果,不是行了?”李茅继续说到:“这其实在技术上并不难。”
我和小苏,包括然然、妍子、小苏的夫人,都振奋起来,难道这么复杂的问题,就这么简单吗?
“我们的手机品牌有机会了。”李茅说到:“我们设计一个软件,预装到手机里,按黑人的基本肤色,从亮度和对比度还有色彩饱和度上下功夫,自动调整相片,让黑人间的颜色、亮度区分更明显,这不就好辩论了?他们只知道改变相机,我们其实只需要改变显示,就解决了,成本又低,我找人,一个月就可以做出来,先打出去一批,让那个王班长帮忙试销,如果效果好,可以边销售边改进,推出系列型号。如果成功,王班长就是非洲总代理,我们的手机品牌,岂不是在非洲又有了第二春了?当然,前提是,抢占先机,让这个在国内品牌认可度不高的手机,在非洲一开始,就占满市场,让新的竞争者知难而退,因为我们先入为主,对不对?”
妍子问到:“那得多少资金呢?”
然然说到:“只要前期效果好,资金根本不是问题,一两个亿是融得到的。”
“那是个大生意啊。”这句话几乎是我跟小苏一起讲出来的。
“你说,这方面我还算懂些。”叔叔说话比较谦虚,对待正事,立马会从伤感情绪中拉回来,显示出优秀的情绪控制能力和职业素养。
“您接触过卫星电视接收装置吗?就是我们现在农村那些一家一户安装的,白色的小铁锅。”
“你算是问对人了”叔叔一下兴奋起来:“这一整套系统,我亲自参与生产的有支架、有你说的那白铁锅、有线、有插头、有分支器、放大器和调制解调器的线路板,这样说吧,几乎其中百分之七十的内容,我都生产过。”
这真是问对人了,这完全是往枪口上撞嘛。
“那现在,最便宜的一套设备,需要多少钱,能够做出来?我是说能够正常使用的那种。”
“你是说最低端但又符合国家技术规范的,是这意思吗?”
“对。”
“目前在我们浙江,最便宜的出厂价是1850元一套。听说广东那边还有更便宜的,但它的技术指标,是不符合国标的。估计可以凑合着用,质量没保证。”
“您说这1850元这种,是符合国标的,也就是说,是可以正规使用,达到基本效果和寿命的?”
“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对这感兴趣?”
我不好说非洲,也不好跟长辈撒谎,只是说到:“战友想做这方面生意,找我打听。”
叔叔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接着说到:“我不管你做什么,但这1850元,几乎没有再低的可能性,如果质量保证的话。”
“行,价格我了解了。叔叔,还有个技术问题,想咨询一下。现在这套装置,是只能接一个电视看,还是可以接几个电视,有没有可能,可以接十个以上电视?”
叔叔望了望我,笑到:“小庄,你肯定不是做国内的生意了。国内还没有这种做法。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一套装置接十多台电视,在技术上是可以实现的。大不了在调制解调的时候多个设置,在分支器和放大器上多一点成本。但在国内,根本不需要这样。因为,这样毕竟影响收看效果。况且,一家人,最多两三个电视,所以我们设置输出端口也就只有那些。如果要按你的方法改造,技术上虽然不难,但调制解调和放大器,当然得重新设计,单独做了。”
“那得增加多少成本,我说的是一套做下来。”
“如果要得少,这样做肯定划不来。但如果有了规模效应,这成本增加得也不多。这东西要找技术员计算,我只能大致估算一下。如果你要一千套,每套大约得增加八九百元。如果你要一万套的话,每套增加三百元就足够了。”
我懂得规模效应,但还是没有想到,规模效应竟然有如此明显的效益差距。所以,很多事情,听说与自己亲身经历,认识完全不同。
“叔叔,有您这专业答案,我就好跟我战友回复了。如果他真要做,我还来找您。”
叔叔笑到:“找我也可以,妍子,找你大姐就行。”
这就更放心了,有些琐碎的事情,老麻烦他老人家,我们心里还过意不过呢。
回来过后,我跟王班长汇报了基本情况,王班长听得摩拳擦掌,对我说到:“小庄,大生意就要来了,等我到非洲与那个官员谈好后,就跟你打电话,我们就开整!”
我和妍子不太理解,就三千万的生意,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你最好把他们国家的技术指标跟我发一份过来,我们还得重新设计一下,免得这边费了成本,那边还不合标准。”我是提醒他,要保持冷静。
但他的状态仍然保持着亢奋:“大生意,兄弟,大生意,能不激动吗?”
我笑到:“三千万的生意,大是大,也并不是好大,你好像没赚过钱似的。”
“兄弟,你佩服不佩服我的生意经,就说,佩服不佩服,做手机时我跟你说过的?”
当然,他做手机虽然只一年多时间,但他积累的经验至今有用,我和小苏他们,还靠这个发了点小财,二牛也靠这些经验立起了家。
我点头,表示承认。
“我不是跟你说过,坐商不如行商,行商不如官商。这句话,你忘记没有?”
“没有,你现在搞小商品到非洲卖,属于行商吧?”
“聪明。小庄,我们马上就可以当官商了。我觉得,我们有能力成为他们国家带垄断性质的官商。”
他这一说,我明白,官商利润高,带垄断性质的东西,利润肯定更高,我厂子的军队订单,不给我挣了大钱吗?
“我现在还跟你说,卖货不如卖管道,这句话是我新得出的结论,你想不想听?”
我当然想听,他嘴里迸出的,都是他经验的总结,有用而简单,这是学问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