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你想想我是做电影的,没有任何一部电影是不被批评的,我早就习惯了有人批评我,只是,您批评之前,能不能稍微看看我写的东西?”
“还有,评论家要历史干净,现在的很多评论家居然是出版商!”
“您一个苍蝇还非要说厕所臭?”
差不多喷完了。
陈守礼按照预定的立场,开始将话题引申:“你是不是对所谓的圈子文化很不满意?”
“…这个怎么说呢?”
想了想,白小飞道:“圈子其实就是流派的意思,魏晋建安七子,盛唐饮中八仙,清初扬州八怪,还有散文体裁的公安派、竟陵派、桐城派…都是流派文化,只是习惯上不称“圈子”。五四以后的创造社、文学研究会、语丝派、新月派、太阳社、沉钟社…有的“为人生而艺术”,有的“为艺术而艺术”,有的走上十字街头,有的钻入象牙之塔。尽管各行其道,但也称为圈子。”
“…谈不上满意不满意,生而为人,肯定会有自己的圈子!”
这特么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陈守礼决定说的直白点:“很多网友将你认定为他们的“代言人”,认为你的出现就是反对体制…”
“…反对体制?”
小白吓了一跳,他又不是公知,反对什么体制?
“对呀,这次的文坛论战,你公开抨击了那些体制内的批评家、小说家…”
“…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我就是因为被骂了,所以才反击!换了其他人,我也会这么说!”
想了想,小白补充了一句:“我觉得现有的体制挺好,体制的逻辑是‘任何人都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改变它’。体制不允许人治,但人治允许体制的相对存在。即‘人可以为了利益改变体制’。体制化是社会丧失活力的重要因素。但是社会丧失活力以后,人民却可以安居乐业,不受各种‘野心家’的煽惑,陷入纷争动乱中,这个才是国家安定的基础!”
“那你为什么说文坛是个屁,茅盾文学奖是个屁?”
“本来就是,你看看这十几年,咱们的文坛有出现过称得上经典的名著吗?有出现过让人尊敬的文学家吗?都没有!作为局外人,我看到的是一帮人天天忙着采风,文学互吹,自以为是,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当代文坛就是被这帮人搞臭的!”
陈守礼算是明白了,这一整个事件的起因就只是因为白小飞被人怼了,心情不爽,他就回怼回去…
跟自己一方之前想象的立场,‘反体制急先锋’一点关系也没有…
本来想找个公知代言人,现在看来,估计是没戏了…
“什么样的人?非常典型的…我始终认为白小飞导演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啊?”
陈守礼有点懵,这转折也太夸张了点,而且这段话好熟悉啊…
“你想啊,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放着家里的几十亿家产不要,一心一意为建设中国特设的电影事业添砖加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这就是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啊…导演,您来啦!”
李成龙笑的很谄媚…
“…你们在做什么?”
小白是来送行邓朝的。
他的戏份结束,当下就要离开西虹市,赶回临安拍摄《跑男》…
路过休息室,正好看到了那位《南方周末》的记者在跟李成龙说什么…
“噢,我在采访李先生…”
陈守礼也有点尴尬,好在他反应快:“真没想到白导演这么深受剧组工作人员尊敬!”
“…是吗?”
他们很尊敬我?
开什么玩笑?
小白对剧组的要求是‘专业’、‘效率’,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非常典型的资本家心态。
这样的人还能收获人家的尊敬?
“陈记者,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酒店吧,结束拍摄,我会腾出两小时时间…”
“是是是,我现在就回去…”
……
小白之前接受过专访,不过那都是为了宣传作品,或者为了澄清某些事情,像现在这样压根不知道《南方周末》到底处于什么原因巴巴就赶过来的,还是第一次!
当然,他一开口,小白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