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马玉珍的目光不躲避,路承周还真的不能发现。
路承周看人,总喜欢先看眼睛。
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窗户,真是没有错。
如果一个人内心突然有变化,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曾紫莲在后面,也一直注意着马玉珍的表现。
看到她突然加快步伐,暗叫不妙。
果然,路承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当路承周看到曾紫莲时,突然朝着走向前方的马玉珍指了指,还用手做了个,从头上抓帽子的动作。
“路警官,好巧。”曾紫莲却不管路承周在巡视,径直走了过去,笑吟吟地说。
“电报的事安排好了没有?”路承周点了点头,掏出烟,在烟盒上敲了敲。
“都安排好了,杨玉珊回到家后再发报。”曾紫莲看了远去的马玉珍一眼,轻声说。
“另外,后天继续发报,汇报法租界训练班的进展。”路承周轻声说。
树德小学训练班开课后,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也为了掩护训练班,可以向敌人通报情况了。
“是。你就不能少抽点烟?一身烟味,臭死了。”曾紫莲见路承周要点火,用手捂住鼻子,蹙着眉头说。
“你又不是我老婆,管这么多干什么?”路承周不理会曾紫莲,拿出火柴点了烟。
“哼。”曾紫莲气得直跺脚,白了路承周一眼,转身走了。
刚才路承周的那句“你又不是我老婆”,让她又羞又恼。
“还是让她参加吧。”路承周朝曾紫莲的背影,突然说道。
马玉珍虽然露出了破绽,但他认为,有曾紫莲的帮助,训练班的其他人,未必能认得出来。
就算他们知道马玉珍化了装,也不能打听马玉珍的身份。
所有参加训练班的人,一律用化名或代号。
他们要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化装课,由曾紫莲亲自担任教官。
每个人的身份,除了路承周和曾紫莲外,尽量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
毕竟,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以后会在英租界从事抗日工作。
如果训练班中,有人当了叛徒,后果不堪设想。
曾紫莲听到路承周的话,身体停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紫莲姐,刚才你跟他说话了?”马玉珍与曾紫莲见上面后,问。
“我又没化装,他看到了我,总不能不打招呼吧。”曾紫莲无奈地说。
实际上,她是故意让路承周看到自己的。
如果她也化装的话,以路承周的眼力,未必能认得出来。
“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马玉珍一脸期待的说。
“你遇到路承周的时候,是不是慌了?”曾紫莲看着曾紫莲,紧张的问。
贾明在英租界干了十几年的巡捕了,资历比路承周老得多。
如果说巡捕这点事,他比路承周经验更丰富。
但要说反谍抗战,他的经验趋向于零。
看到路承周再次出现在大兴日杂店后,贾明就一直在对面的茶楼盯着。
再次看到路承周出来后,他马上下楼,到门口推着自行车,就朝大兴日杂店骑去。
“巡座,忙呐。”贾明迎上来,假惺惺地笑着说。
“不忙,在这里休息了一会。”路承周在贾明骑上车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从贾明上车的地方,路承周看了一眼,那里正是明城茶楼的门口。
路承周最先是二十四号路的巡长,这条路上,所有的店铺,大部分的住户,他都熟悉。
对面这家明城茶楼,从掌柜和伙计,没有他不认识的。
“这是巡座的产业?”贾明佯装不知。
“算是吧,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路承周毫不在意地说。
贾明见路承周如此痛快地承认,眼里尽是失望。
“一定,一定。”贾明忙不迭地说。
贾明从路承周这里,并没有得到有效信息。
回到警务处后,韩福山来找他,向他报告了大兴日杂店的种种异常。
“巡座,大兴日杂店的伙计,每天都不一样。时不时的,会有陌生人出入。上次那个被枪杀的伙计金连振,据说就是个抗日分子。”韩福山神秘地说。
“真的?”贾明惊讶地说。
上次大兴日杂店的枪击事件,公开的消息中,并没有说起此事。
“这还能有假?据说金连振,是军统的人。而今天上午,出现在大兴日杂店的那个男子,好像是金连振的叔叔。”韩福山言之凿凿地说。
“刚才路承周也承认了,大兴日杂店是他的产业。”贾明缓缓地说。
“巡座,路承周肯定想不到,我们知道了金连振的身份。他既然说大兴日杂店是他的产业,那就更坐实了他的身份。”韩福山得意地说。
如果路承周是抗日分子,正好可以借日本人之手除掉。
而且,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英租界宪兵分队,当初可是发过公告的。
像路承周这样的人物,再加上大兴日杂店的几名伙计,宪兵分队至少也得给两千大洋吧。
“这两天,你再盯一下大兴日杂店。还有里面的掌柜和伙计,也要跟住,看他们是不是抗日分子。”贾明沉吟着说。
“巡座,你要是取代了路……”韩福山看了看四周,突然说。
“放心,只要我坐到他的位子,这把椅子就交给你。”贾明拍了拍自己坐的椅子,笑吟吟地说。
晚上,路承周还是去了趟宪兵分队,今天晚上,海沽站会再次发报,这个时候,他当然得在宪兵分队。
中午,路承周除了向曾紫莲传递了情报,也收到了曾紫莲的情报。
第七路军派来的四名教官,已经赶到了树德小学。
海沽站训练班的人员,也随之全部进入训练。
曾紫莲提出一个建议,让马玉珍加入训练班,她可以给马玉珍化装,让别人认不出她的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