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也捐不了多少，还都是人情。”奶奶摇了摇头，她思忖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来，“哦对了，咱们家里有个古董，是奶奶家里传过来的，叫功夫结婚证。你可以拿来卖。”

卖了那个古董？周兮兮一怔，她直觉摇头摆手，“不行不行，那是奶奶的嫁妆，不行不行。”

“谁说的，我说行就行！”奶奶仍然坚持。

周兮兮仍然摇头拒绝。

那是奶奶的回忆，就算再困难也不能卖。

奶奶看她如此倔强，不禁叹气，放弃了让她去取的想法，“光耀，你去取吧。”

周光耀也不禁怔了怔。

这样的家传宝物，他也不愿意卖。然而大伯的病这么严重，更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这……”周光耀不禁犹豫不决起来。

奶奶催他，“到底是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

东西没了，还有机会挣回来，可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周光耀一想，叹了口气。他点了点头，不顾周兮兮的阻拦，快速按照奶奶的指示去取东西了。

那个古董放在一个房间的柜子下面。

而巧的是，张慧文和周誉生正待着的房间里，大眼瞪小眼，你埋怨我，我埋怨你。

周光耀对他们气还没消，连话都不想说，直接去取了古董结婚证回来。

“奶奶，我找到了。”周光耀踏进门，连忙问道，“是这个吗？”

说着，他把手里的盒子一递。

奶奶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方方正正躺着他们家的家传古宝。一想到这个东西能救命，奶奶就不禁眉开眼笑，“对对对，就是它。”

她把古董盒子往周兮兮面前一推，“卖了它。给你爸治病。”

周兮兮低下头，那古董结婚证如斯质朴，带着那个年代的蜡黄痕迹，她伸出手指，就算碰触它，她都会觉得是亵渎。

这个东西如此贵重，虽然可以解一时燃眉之急，然而其中毕竟蕴藏着奶奶在那个时代的美好回忆，它不止是古董，更是一件无价之宝。

她不想因为一时的燃眉之急，就毁了奶奶的无价之宝。她可以努力赚钱，不必奶奶如此付出。

她抬起头，仍然郑重地摇了摇头，“奶奶，真不能动这个东西，我可以努力赚钱。”

奶奶仍然把东西往她怀里塞，“让你收你就收，难道让你奶奶我去卖？”

就算奶奶如此坚持，然而周兮兮仍然坚定拒绝。她一定会想别的办法，一定会的。

奶奶看她仍然拒绝，不由紧蹙眉头，刚要再劝，倏地，两只手伸了过来，瞬间将古董夺走。奶奶抬眼一看，正是自己的媳妇张慧文。

“妈，这是什么意思？您要把这个也给兮兮？”张慧文眉毛高高扬起，仍然带着几分艳丽的面庞上，充满了不服气，“这个武馆，也要给誉生他哥，这个叫古董，也要给誉生他哥，那誉生呢？”

她越说越气，满脸痛心疾首，“誉生就什么都没有吗？他也是您儿子啊，还有光耀，他是您亲孙子啊！”

张慧文口中喋喋不休，周光耀理都没理会她，就从那屋里拿了什么过来，她一时好奇，就带着周誉生过来。

哪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那个老婆子让周兮兮把那个古董卖了！

她武馆没拿到也就罢了，连这个古董，婆婆也不给他们。周荣生到底有什么好，周兮兮又有什么好，值得什么都给他们，一丁点都不给他们留吗？

奶奶盯着她，仿佛从今天，她才好好地认识了这个儿媳妇。

她没想到张慧文会带着如此重的怨气。

奶奶其实没有少给他们，逢年过节也支援一些钱财，然而她做得多了，张慧文他们仿佛更觉得理所当然，就连武馆当年给周荣生继承，张慧文都怀恨在心。

那是她丈夫的哥哥生病了，如此的重病，就算没有亲情，然而就连这半分的怜悯心都没有了吗？

“慧文，”周誉生连忙制止，“别跟妈这么说话。”

然而他家向来张慧文当家，周誉生耳根子软，哪有他置喙的余地？闻言张慧文果然炸了一样，“怎么不能这么说话了？我刚才好好说，又送东西又好言好语，结果被你妈一顿打，你也挨了一顿打，转头你妈就要给别人送东西。那我还不如不说你哥生病的事呢，起码还不至于这个传家宝就给了别人！咱们什么都没捞到！”

她说了这么一堆，越说越不像话。

奶奶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啪地一声打了她一巴掌，打得张慧文懵在那里。

所有人都怔住了。

张慧文捂住脸，“妈……你打我？”

奶奶深吸一口气，微微平息了一点怒气。

她打了张慧文，还觉得有一些愧疚，然而看张慧文这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越发觉得张慧文这一巴掌，挨得不冤枉，“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给你哥救命的东西，能像别的东西一样吗？”

“妈你就是偏心！”张慧文放下手，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古董盒子，带着浓浓的不甘心，“你儿子誉生在这呢，您倒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立刻抢过来，“这个东西就不能给周荣生！”

奶奶自从前就是个刚烈女子，她又怎能忍住这一口气，立时也抢过来，“不是你的为什么要抢！”

张慧文毫不撒手，“就是我们的！”

“我能给你别的你别再抢！”

张慧文眼睛一亮，打蛇随棍上道：“那您把武馆给我们！”

奶奶立刻回绝，“别做梦！”

“那……那就二选一，武馆不给我，你就给这个！”

“不给！”

两人争执来争执去，抢来夺去，互不相让。没有人想撒手，也没有人想放弃。

周光耀和周兮兮怔在那里，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谁手松了一下，功夫结婚证突然从盒子里掉出来，一下子掉到地上，只听得“啪嗒”一声，碎了。

好好的古董，经历了几代的传家宝，就这样变成了一个个碎片，再也无法拼凑了。

奶奶和张慧文都不禁怔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看着古董碎成的一个个碎片，陷入了沉默里。

半晌，张慧文方才如梦初醒，“这……不是我，是你要抢！是你非要给别人，我才……”

这哪里还是推卸责任的时候？

周兮兮不禁摇头，对这个婶婶，她真是无话可说了。若非碍于光耀的面子，她更是受不了他了。

奶奶眼睛一热，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作孽啊，你这是作孽啊。”

“不……不是……”张慧文慌了，“我就是这么一拿，根本不是要抢……”她看向周誉生和周光耀，“誉生，光耀，你们说啊，是不是啊……根本不是我！”

周誉生和周光耀看着碎片，心中一片惨然，根本没法说不是她的原因。

不止抢东西，还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