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股铁血杀伐气息从老人的身上漫涌而出,气冲霄汉。
……
城楼上,女冠道士身躯微微颤抖,心有余悸地看着龙城上空似有若无,盘旋游弋的金龙,耳畔依稀残留着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和金龙的咆哮声,神情凝重,面色惨白。
倒是一旁的燕狂徒,身躯笔直,墨发飞扬,双手背负身后,显得傲岸而不羁,仿似空中的金龙和恐怖的咆哮声,于他而言,只是微风拂山岗般不值一哂,唯独嘴角浅噙的一抹讶异,暴露了其心中的震惊和不安。
“龙城为阵,民心为基,国运为眼,好大的手笔,我倒是小瞧了她啊!”
燕狂徒摇摇头,大笑道:“本以为蓬莱山那些个非儒非道非佛非魔的人,只懂得讲空话,捣鼓些什么虚无缥缈的运道之说,没想到还有这等能耐啊,啧啧……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听着燕狂徒半似调侃的轻松语调,女冠道士也似不那么紧张,嗔笑一声:“你不是最不信运道、天命那套东西吗?”
“若是都讲气运,说天命,言国运,信什么‘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那农民何须辛勤耕作,士人何须挑灯夜读,工匠何须兢兢业业,商人何须不辞劳苦,江湖人又何须打打杀杀,皇帝又何须三更奏折五更早朝,都窝在自家炕上,搂着自家的女人,等着天上掉馅儿饼不就好了。”
燕狂徒哂笑道。
“什么搂着女人,窝在炕上,粗俗……”
闻言,女冠道士面容微红,轻啐了一声。
“嘿嘿,都是大实话嘛,有什么粗俗不粗俗的。若天下人都信了那套,不求努力,不求奋斗,不求进步,农不耕,工不做,商不行,那何来这江山如此多娇,何来这春秋鼎盛气象,何来这数不尽的风流人物?
“所以啊,蓬莱山那群人讲的什么国运、天命,就和佛家那套‘今生、来世’一样,要不得啊!倒是他们捣鼓出来的那些手段,练气,符篆,阵法,还是有些门道的。”
“只是,人,终究要靠自己,而不是所谓的天。”
{}无弹窗民心所向,自然天地所钟。
北莽龙城的上空,随着山呼海啸的声音,一条虚幻若云气形成的金龙渐渐成型,咆哮怒吼,若隐若现。
整个北莽龙城中,除了普通百姓一无所觉外,但凡有点内力修为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和压迫,如芒刺在背,境界越高实力越强的人,感受越清晰,甚至可以看见龙城上空那游弋咆哮的金龙虚影。
“北莽国运鼎盛,天命所钟,吾佛庇佑,吾佛将昌,南无阿弥陀佛。”
赤峰城向南百里外,靠近唐莽边境的一片沙漠中,一个身披鎏金功德袈裟的老和尚盘膝而坐,拈指成花,朵朵金莲虚影绽放,金光粲然宛若佛陀。
其下首则跪着数十个黑袍罩身、满脸凶狠的沙盗,只是往昔这些杀人如麻的沙盗,现在却安安静静地跪伏着,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在老和尚佛国净土的洗涤净化下,那原本凶恶阴戾的神情,则呈现出一种虔诚和安详。
而当老和尚睁开双眼,北望龙城,最后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念出时,金莲朵朵绽放,地涌甘泉。其下首所有沙盗,皆双手合实,口念“南无阿弥陀佛”,头上青丝无风自落。
一念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后,老和尚转身,向南入唐。
龙城向西,一座破落的小道观里,一个老道士正在给一个小道士讲经,一字一句,清晰可闻,更添了几分道观的破败与荒凉,当那道金龙虚影出现在龙城上空时,老道士停止了讲经,抬头望了一眼,而后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师父,道可道,非常道,究竟怎么解释啊?”
童稚的声音在道观内响起,天真无邪,却带着几分好奇,对这个世界宇宙的好奇。
“道可道,非常道,道在心中,问人不如问己,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可是师父……”
“好了,终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的道的。”
“好吧,不过师父,外面是怎么回事,天上怎么有一条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