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高岳为何人

大唐官 幸运的苏拉 2386 字 9个月前

毕竟二十年前西蕃攻陷长安的阴影,仍未散去。

紫宸殿内,皇帝铁青着脸,将各路节帅告急的奏疏掷在书案上。

跪坐在对面茵席上的张延赏,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敢问张公,昔日你和马燧曾在朕面前力保,说什么西吉会盟,可让十年内边境得安,说什么蕃人厌战,那么对此时西吉会盟丧师辱国,怎么看待!”皇帝泰山压顶般地质问。

张延赏急忙伏在地上,不敢发一语。

“马燧,朕亲自委任的陇右元帅,现在这陇右元帅都成了蕃人的阶下囚,朕靠谁来卫护京西上都?”皇帝继续厉声发问。

张延赏脸都涨成猪肝色,只能嗫喏着说:“莫,莫如浑侍中?”

“哼!”皇帝一拂袖子,张延赏惊得一抖。

于是他继续苦着脸,建议说:“韩晋公生前器重宣武节度使刘玄佐,不如”

“不必了,刘玄佐先前已上疏给朕,这蕃情还没怎么着,就哭诉说什么蕃势正盛,不可争锋——难道先前信誓旦旦,大言什么长驱十万师光复河湟的人,不正是这个刘玄佐吗?”皇帝冷冷否决。

“昭义军精锐,冠盖天下,不如召李抱真”

“李抱真因服食丹药过多,而今抱恙卧床,不可出征。”皇帝继续否决。

接着皇帝叹口气,恶狠狠地看着张延赏,“朕依张公为宰执,所言未尝不可,然如今事态紧急,观张公应变之略,实失朕望。宰执肩负天下公器,非由私情,以朕看,张公可不用平章事了。”

接下来,尚结赞夸耀说,我大蕃再起数十万雄兵,剑锋直指剑南、陇州、盐州三处,这次定要让唐家天子割地求饶。

“痴心妄想。”马燧挣扎着抬起脖子。

尚结赞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马燧说:“去年盐、庆之战,我蕃北道大论马重英,数万兵马本已受困在旱海当间,无水缺草,人马多染疫病。届时只需马仆射、浑侍中各领万余兵,自河东渡孟门津、龙门津,马重英必然全军覆灭,此次能卷土重来,皆仰仗马仆射再造之功。”

关键时刻,区颊赞也来补刀,他得意洋洋地用汉话说到,那时也许是马仆射家中因乏财苦恼,接下我馈赠的五十石胡椒,及五百两黄金,方有今日会盟之事。

听到这番嘲讽,马燧是羞愧后悔欲死,只能狠狠用额头蹭着地面,连呼可恨可恨,直到蹭出个浅坑为止。

“马燧,你这混蛋,误国何深!”旁边大明宫派遣来的观礼使刘文扈大怒,对着马燧痛骂起来。

其他人也摇头叹气,只有窦申叫得和头被宰的猪似的。

待到入夜时,朔风渐起。西吉荒野上寒澈入骨,这群被俘的唐朝会盟官员,惨呼声震天动地:蕃兵将他们统统倒伏摁在地上,捆缚的绳索用橛子插在砂土里,然后又不让他们被冻死,便把羊皮毯子扔在他们的背上,看守者就挨个用屁股,把这群平日里尊贵的将帅大臣当肉墩来坐。

风挟着砂砾,如密密麻麻的针尖,扑打钻刺在窦申的额头,他的口中同样满含着混杂着霜雪的泥土,断指处的疼痛是直入心扉。

另外边躺着的,便是袁同直。

窦申还有力气骂袁同直忘恩负义。

而袁同直在黑暗处,也不应答。

尚结赞的帐幕里,这位大论先将刘文扈给唤来,对他说:“本论劫盟,纯为私仇,现在即放敕使回京,向大唐天子致歉。如天子仍有会盟诚意,请改西吉,唐蕃可于陇城处再次会盟。”说完,尚结赞便叫人牵来匹马,真的放刘文扈回去了。

接着,尚结赞又把马燧的侄子马宁给喊来,对他说:“本论预先设下纯金枷锁,只是为了捕拿浑侍中,谁想到未得侍中,只得一马,你可归去报于唐家天子,如想换回马燧、崔汉衡,须得送浑瑊来,并且割让盐、灵、庆三州于我赞普,于陇城会盟,在此之前马、崔二人被我拘押于河西。让唐家天子尽早回应,不然大蕃雄兵攻入长安,悔之不及。”

同样的,尚结赞也给了马宁匹马,让他回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