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阳插了句,“阿姊啊,这高三正在当路,这次又在西蕃战事里获得大捷,随即少不得要授节旌,或入台省为侍郎啊!”
“主所言不虚,这崔遐本无学术,可他在兴元府考内都是佳绩,听说是陛下亲自出面,给高三的恩典。”
“算了,管他呢?胡贲的事,崔遐是如何说的。”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崔遐几句,可怪的是,崔遐说自己阿妹,也即是叫云和的,高岳的堂妻妹,并未出嫁!”
“什么?”唐安的头顶好像腾出一团火来。
周围的其他公主,也都面面相觑。
唐安接着瞪着眼睛,站了起来,呐呐自语道:
“胡贲这个人是妇家狗勾连中书省甲库令史伪造出来的身份,他又是什么崔云和的夫君,这么巧在高三出阵西北时落水死了,埋在兴元府。可就是这个崔云和的夫君,崔云和的亲兄长却说不知道,说他阿妹并未嫁人。”
说着说着,其他公主特别是义阳,好像都明白了什么,看着几乎都要神经质的唐安,各个头皮发麻,不晓得这时该走,还是该留下来。
可唐安依旧在原地,说着:
“我看过高三的槐北疑案录,这些事虽然纷繁复杂,但我也知道,所为者只在高三一人,所向者只在崔云和一人。”
很快,唐安就明白了。
义阳惊恐地看到,她的姊姊忽然低声笑起来,笑声格外地恐怖,这让义阳心里咯噔不宁,像是击打的鼙鼓般咚咚咚的。
“阿姊!”
“主!”
帷帐内的公主们,和其外的家丞几乎同时喊起来。
唐安咬着牙,从闺阁的墙壁上抢下角弓和胡禄袋来,吼道:“今日谁也不要拦我,我要亲手把这无耻妇家狗给射杀掉!”
其实这个谋划,皇帝一直在让张延赏和崔造着手办。
现在也快到了摊牌的时刻。
一番秘密计较后,张延赏和皇帝取得一致:扳倒韩滉的关键,在于淮南节度使杜亚,和宣武军节度使刘玄佐,另外还有判度支崔造的精心布局。
“韩滉失势后,就按照张卿所言,将镇海军重新一分为三,即宣歙、浙西和浙东,各自委派观察使前去,让度支司和盐铁转运使重归一统。”这便是皇帝的愿景。
张延赏即刻受命。
最终皇帝对张延赏说:“郜国公主那边如何?”
“臣正与枢密使尹志贞,指麾整个金吾司,日夜打探。”
孰料皇帝这时深深叹了口气,说张卿啊,朕想要借着郜国公主的案,乘机更换太子,不知卿以为如何?
张延赏一激灵,急忙拜下叩首,哀求说:“此陛下家事,勿问于外人。”
皇帝若有所思,然后对张延赏说,既然如此,朕不勉强于张卿,但需张卿勿要将此宫闱内事外泄于他人即可。
结束召对后,归第后的张延赏不由得意气奋发,走路都恨不得要脚不沾地飞起来。
不久,他的儿子张弘靖回来,张延赏就问儿子:“吏部注拟的如何?”
张弘靖垂头丧气,称平判入等、书判拔萃和博学鸿词三科孩儿都已参加,然则情况似乎都不理想。
张延赏一时没按捺住,就兴奋地对儿子说,你也不过过于担心,等到来年,你父宰执这个天下时,吏部铨选也好,天子制科也罢,你绝对会一帆风顺的。
“真的吗?莫非父亲已得到风声?”张弘靖也满脸写着高兴。
“近在咫尺,你不要乱说,哪怕是对郑文明也是如此。”张延赏指着儿子,指尖都激动得抖起来。
等到儿子千欣万喜离开中堂,张延赏背着手,胸中满腔的“宏大叙事”:
马燧这个武人,对政治一窍不通,不过既然皇帝让他担当和西蕃的会盟使,只要赞普能将会州按照承诺割还回来,早晚在我帮助下,他会和康日知一道,主持整个西北军政;
对韩滉的围剿,我也精心布置这么久,十有七八会成功,然后杜亚在淮南,分割镇海军后的宣歙、浙东、浙西,都要安插我的人去当观察使,那样就等于度支司和盐铁转运使都归我一手掌握,财权就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