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髇儿就在楼下街上?”听到这声传报,唐安公主立刻瞪大原本已半阖的眼睛,随后跃下床榻,推开窗牖,果然见其下,高岳抬着头,正骑在匹白马上望着自己。
“阿姊啊”那边义阳公主呆住了。
她临轩望见,夹城外的灞水河岸两侧,全是烟火和人马,铺天盖地,汹汹而至,似乎距离北苑及大明宫不远了,还顺风传来咚咚咚的鼓声,极度不详。
“李怀光就是先前的安禄山啊!”延光身为名唐朝美熟妇公主,见得多了,她不会忘记自己的第一任夫君就在死在马嵬坡的,接着急忙拉着唐安、义阳二位公主,匆匆赶下楼来。
“高外郎!”这时在街道上,有人在呼喊高岳的名字。
他循声望去,居然是光禄卿源休,立在街那边的坊墙下,说不出的狂喜和开心。
“高外郎,随我一起去迎李怀光吧,逃,是根本逃不出去的,这京城当中哪儿还有能抵挡李怀光的军队?”
“源无戚,奉劝你不要做傻事!”高岳说完,就将弓矢引向源休。
源休也不生气,只是边摇头,边狂笑着,接着撇着腿,沿坊墙奔走,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这会儿,唐安、义阳和延光都骑着马,赳赳地自睦亲楼的院门里驰出,她仨都是善骑术的李唐公主,这方面根本不怵男子。
“高三你莫要害怕,乱兵来了,我可以保护你!”唐安还握着弓,对高岳说到。
“快,快入大明宫,保护圣主西走。”
而这时候大明宫里,一边皇帝的车驾已备好,一边不断有当直的官员,和廷内的宦官、女官茫然无措,如痴如醉,纷纷跑出殿堂楼宇,到处走动,望着天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延英殿内,皇帝还在犹豫,“速速遣送数车金帛出去继续犒劳,并且询问长武之师,到底要去除哪位奸臣?还有,速速召集朕的禁军。”
“陛下,清君侧不过是李怀光的借口罢了,如今长武之师已迫近北苑和玄武门,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萧昕、段秀实、颜真卿等人莫不苦劝。
此刻浑瑊和张光晟,已经跑出去,聚集当直的金吾卫士兵了,准备保护皇帝的车驾。
可到了仗院后,金吾卫士兵已跑散十之七八了
“愿意跟随我去清君侧吗?”李怀光怒目圆睁,扬起鞭梢吼问。
“愿意,听闻陛下有琼林、大盈库,其中金帛满溢,不如我等过中渭桥入大明宫自取之!”
“另派兵去占东渭桥、灞桥,取转运院的钱粮!”
“清君侧,杀卢杞、关播以谢天下!”
接着,长武军大张旗帜,士兵们各个穿甲,持刀上马,开始随着李怀光的脚步,山崩海啸般越过中渭桥,向长安城的北禁苑杀奔而来。
长安城东,邻靠曲江边的月灯阁,薛瑶英正登楼远眺,却已见东渭桥的方向,扬起大片大片的灰尘,中好像有旌旗、人马和刀兵的影子,还夹杂着骇人的金鼓声。
“怎么了,怎么了?”瑶英有点害怕。
“炼师!”
听到这声音,薛瑶英猛地回头,却惊讶地望见满头是汗的高岳,“逸崧?”
“快,下面备好了驴子,快随我下阁,出长乐坡,投城西逃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怀光怕是要作乱,李希烈又自武关道逼近,来不及说那么多,随我走便是。”
“那红芍小亭?”
“哎,连升平坊崔家先前在此的月堂都拆了,你个小小的红芍亭还在乎什么?芝蕙在原州行在的百里城等着炼师呢!”
言毕,高岳不由分说,牵着薛瑶英的手,直下月灯阁。
楼下薛瑶英刚上了驴子,就望见城郊四面八方的百姓携老扶幼,哭声震天,纷纷往城中跑。
而另外面,长安城的城门左右两侧,又有许多茫然惊慌的人,骑马乘驴,又企图往外走。
“完了,完了,真的是槐下聚蚁,遭雨俱殪的景象——炼师,跟着我不要走脱!”高岳骑在马上,回头厉声对驴背上的瑶英炼师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