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各有多舛命

大唐官 幸运的苏拉 2311 字 9个月前

卫次公被扶出去后,令狐峘说继续收卷。

高岳这时候抬头望了望夜空,自那块阙失的屋檐中,可见月亮已被乌云吞没,天气寒冷起来,又有星星点点的雪花吹落,“唉,没想到,我在唐朝首次考进士,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三场好歹通了二场,可诗赋又等同于交白卷,如此结果不知道是应该欢喜,还是应该好笑。”

诗赋乃至整个大历十二年贡举的结果已经十分明了。

卫次公因命运乖离,在交卷前瓦当坠下,污染整张试卷而下第,还好潘炎没追他喧闹科场的过错;

高岳的诗赋之卷,在潘侍郎的眼中几同“拽白”(白卷),自然下第,后来潘炎岳丈也就是那位蒸胡老者看到高岳胡乱写的白卷,也忍俊不禁,“来年真的要看这位的运势如何了,一年时间,你能不能弥补阙失,博得来年之喜,还是如刘德室那样多年不知悔改呢?只看你自己了。”

郑絪因为要避讳,忍痛退出了礼部试,前功尽弃,据说闹得二位宰相和礼部、吏部大吵一场,甚至都惊动了皇帝;

独孤良器的诗赋“犯韵”十多处,被判落下第;

黎逢的《通天台赋》成为最大赢家,他虽然迟到虽然不懂礼数虽然相貌古野虽然连尧舜是那代人都不知道,但正如同蒸胡老者评价的那样,“有些人的文采,真的只能用谪仙下凡来做解释。”其中他赋文里“虽层台蹇巉,蹬道周流,秦畴乎西面,齐宫乎上头,仰通苍昊,俯瞰皇州。”更是很快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传诵开来——黎逢,是为大历十二年的状头;

而朱遂、王表、彼军等崇文、弘文二馆的贵胄子弟,也都成功及第。

礼部试结束的当晚,长安城又落了场小雪,并不算太冷,余雪还未消散,礼部南院周边的枯树便发出了新花,一片平整的朝云之下,宫中的禁鼓声咚咚地响起,在南院东墙的外垣上,马上即将悬起今年进士的榜单。

月亮还未落去,南院外垣处便人头涌动,高岳便立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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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倒要怪我!”垂帘后的潘炎顿时大为唏嘘。

其实这话不过是他虚伪之语,假如郑絪不为所动,坚持考试的话,那么他试卷一成,潘炎和令狐峘立刻会以“犯先君子之讳”的罪名,一样革除他的功名,而且还会扣上不孝的帽子毁掉他的前程。

“不,不怪主司,前来赴礼部试的举子近千,谁能网罗周知所有呢?”郑絪虽然苦痛,但毕竟头脑还是清醒的,他隐隐觉得这韵脚的设置大有蹊跷,似乎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他考中。

事到如此,潘炎便点点头,“可惜可惜,明年我继续在南院专候文明。”

“晚生——告退——”郑絪这时几乎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做完拱手之礼后,一步步走回东庑廊下,接着在众人目视下收拾好行装,黯然离开了南院中庭。

西庑廊下,朱遂、王表等数人见郑絪因避讳而离场,虽不明所以,可互相间都做出弹冠相庆的眼色,内心怕是笑出了猪叫声。

而高岳也是目瞪口呆。

前面的卫次公见郑絪离场,心中虽然惋惜,却转念一想:卫次公啊卫次公,上天总算待我不薄,先是策问深孚我心,现在又在最艰难的诗赋环节,借避讳之手劝离了竞争力最强的郑絪,那这次莫要说是进士出身,就连这状头我也要当仁不让于师!

于是卫次公有如神助,笔尖宛转,才情喷薄而出。

前厅之下的席子上,另外位黎逢更是如入定一般,挥毫泼墨,毫无阻滞。

这可烦死高岳了——这《通天台赋》他实在是写不出来,又不敢提前交卷,怕给主司个不好的印象,他了解到这礼部侍郎一旦当上,理论上会连知三年贡举(先前还有薛邕连知四榜,取士九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