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这就去!”
……
宋玉衡从洪仙殿里出来,面上的忿恨难堪犹自藏不住,脸色随着撵轿的摇晃青青白白,含章跟着撵轿往前走,手心里全是冷汗。就这么一时气恼打了柔妃,对方还怀着身孕,万一有个好歹,她这个奴婢有命赔吗?好不容易熬回了瑞英殿,进了门,宋玉衡却将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含章早就摒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在殿中守着,见她手边最后一个青花宝瓶也摔了,才默默收拾起来。
宋玉衡想着对方那句‘姐姐若认为自己不得宠是我的错,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便似吞了苍蝇一般恶心!“我这个宋家嫡长女不过是空有名头!当初太后的决意,皇上不曾开口反对,然而我进宫之后却得到了什么?什么未来皇后,有谁把我放在眼里?!我现在连一个卑微的宋瑶仙也敢随意奚落我!”
“娘娘,宫里人多眼杂,这怪罪皇上的话,您可不能再说了?若是传出去可怎么是好?”殿里的这些摆饰杯盏,在宫中都是登记造册的,损了坏了都要禀明原由,此时满殿的东西砸的一个不剩,本就已经难以交代,刚在又洪仙殿打了柔妃,此时说不定已经传到皇上耳朵里了!
含章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宋玉衡且仍怒气不减!“哼,能有什么大事?她是我亲生妹妹,我教训几句又能如何?就算皇上要怪罪,也不过罚我一回,又能如何?只要有太后娘娘在,谁又把我怎么样?!难道皇上不是宋家的血脉!还会六亲不认杀了我不成?反到是宋瑶仙!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
含章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在府上时,她是您的姐妹,可进了宫,您二位的品阶……此时是一样的……”
宋玉衡猛的转过身,一脚踢在含章的腰上,含章剧痛之下身子一歪,整个人都倒在满地的碎瓷片之上。腿和手臂顿时被割破,鲜血从衣袖上渗出,染红了一大片。
宋玉衡一怔,没想到含章会伤的这么重,她毕竟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心腹,当下气消了大半,说道:“放着让人进来收拾,你自去看看伤势。”
含章又痛又怕,强忍着眼泪,说道:“还是奴婢收拾吧,给那些宫人看见,到底对娘娘不好。”
该摔的都摔了,该骂的也都骂了,宋玉衡已经冷静下来,说道:“是本宫一时疏忽,委屈了你。”
含章正要说话,却看见门外有人影晃动,她出声问道:“谁在外面,什么事?”
一个宫女答道:“柔妃娘娘动了胎气,黄太医说有滑胎的迹象,惊动了皇上!此时已经往洪仙殿去了。”
皇上的态度,着实过于分明。他身为一国之君,不至于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但他浑不在意似的,偏偏喜欢在宋玉衡面前,对宋瑶仙百般珍爱。
宋瑶仙偷眼打量着姐姐的脸色,对皇上说道:“臣妾没什么,身怀有孕,疲累也是正常,皇上还有诸多事物要忙,就不要在臣妾这里耽搁了。”
皇上近日的确很忙,下了朝也只能休息片刻功夫便要到御书房批阅奏折,每日都要忙到深夜。可就是因为如此,他对宋瑶仙的关照才显得尤其可贵用心。“那朕就不多留了。你要好好用膳,莫亏了朕的孩子,需要什么便打发人来跟朕说。”
他回身看着宋玉衡说道:“玉妃,你们是亲姐妹,比旁人亲近,朕就把她交给你了。你若无事便多到这来陪陪柔妃,说说体己话。”
宋玉衡沉稳应了,直等皇上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落下脸上的笑容。
宋瑶仙上前两步,笑道:“姐姐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妹妹?”
“吩咐?!”宋玉衡猛地转头,‘啪’的一声,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落下。
“娘娘!”允儿大叫一声,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宋瑶仙。即便是这样,她仍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脸颊五道手指印很快变得又红又肿。
“姐姐?你……为什么要打我?”宋瑶仙半靠在允儿身上,震惊的回头看向宋玉衡。
宋玉衡冷笑一声:“我怎么敢吩咐你?我竟没想到,与我一同长大的亲生妹妹,竟也是个阳奉阴违之辈。明里与我说什么不要皇上的宠爱,只听从我这个姐姐的话,背地里却将皇上牢牢攥在手心里,你以为你是谁?皇上是你一个人的皇上?!”
“姐姐怎么这么说……君心难测,我又怎么能懂皇上的心……”
宋玉衡眯起眼,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她,云鬓如瀑,玉面翦瞳,步摇上的流苏颤颤而垂,一直落在她瘦削的肩头上,衬得她眉眼盈盈楚楚,动人至极。她这个妹妹其实很懂得自己美在何处。再加上此时她怀有身孕,整个人更显温婉柔美。
“哼……”宋玉衡自认容貌比之对方更胜一筹,却并不屑以此立足,她嗤笑一声,道:“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你费劲心思勾引皇上,却能比得上年年岁岁入宫的新人么?”
宋瑶仙委屈道:“我没有……我从未要求过皇上什么……”
“你这么说,是在跟我炫耀?!”宋玉衡愈发怒不可遏,她可以容忍皇上对萧浛百般怜爱,可以容忍他对兰贵人念念不忘,但她无论如何也不甘被宋瑶仙比下去!“你的意思,是皇上自己对你宠爱有加,其实你根本不稀罕??”
“姐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宋瑶仙的面色渐渐变了,只觉心口堵了一口恶气,无法言说,她道:“既然姐姐对我如此仇视,妹妹也没什么可说的,姐姐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