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蹊没敢靠黎未晞太近,在离她三米之外的地方守着。一有动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救人。
但前提是得了她的指示。
一首《望海潮》唱完,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回应,黎未晞也不急,曲风一转,变成了白乐天的《琵琶行》。
两曲不论是形体、表述还是思想都相差甚大,可在她手中,转换好似不费吹灰之力。琵琶始终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弹奏着,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点点滴滴,嘈嘈切切,不乱一个音。
这同样也是皇帝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望海潮》和《琵琶行》放在一起,全用琵琶弹。
他鲜少听闻《琵琶行》会被人以曲调唱出。这晞姑娘虽来自江南,可她的曲子离有属于北方的磅礴大气,不温婉不娇小,然而这反倒成为她表演的独特之处。
美人以面纱遮容,身形薄如轻纱蝉翼,看得叫人动容。但皇帝闭上眼,只听音识曲,并无其他靡乱之想。
黎未晞很诧异——这皇帝叫她来,难不成当真只是弹弹小曲儿?
她看不见皇帝的表情,但李言蹊可以看见。
他低声对她说:“皇帝的目光很……虔诚。”
他思忖了会儿,才找到这么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
黎未晞神色不动,《琵琶行》唱完了,她弯腰行礼,道:“陛下爱听什么?”
她弹的前两首皇帝都没有排斥。
“李后主的。”皇帝的眼皮阖了阖。
李后主?
黎未晞微微讶异。这李煜的事迹她也听说过,爱山爱水爱诗爱音乐,就是不爱朝政,可阴差阳错之下还是当上了皇帝。他不会治理朝政,最后任敌人破门,但他的词写得漂亮,流芳千古。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陛下,奴婢可以用那边的乐器吗?”
只是琵琶,还不足以表达。
皇帝没说什么,看样子是默认了。
黎未晞大着胆子去取了瑶琴来,见他依然没有反应,心中松了口气,开口便是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