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呼喊声还是没有说出口,伴随着一道惊雷,陡然而至的大雨滂沱,堵住了她的口鼻。
一如多年以前,孤独无助的一个人躲在杂草掩映的灌木丛中,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一个个离去。
无声的哭喊仿佛无法宣泄的猛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疯狂的撕咬着。
砚山和公墓渐渐在眼前重合,困在脑袋里的小兽嘶吼着,挥舞着利爪,想要破开她的脑壳
……
安筱暖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刺目的白。
天花板上白炽灯的亮光,让她的双眼不适的黑了好一会。
张了张口,喉咙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动了动手指,牵动悬挂的吊瓶晃了晃。
“慕白”
房间里没有一声回应。
安筱暖的心沉入更深一轮的绝望。
“有人吗!”
头脑一点点清醒过来,高烧过后浑身肌肉的酸痛,和身上的擦伤划上全部撕扯她的神经,她却根本意识不到似的的,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筱暖!”
忽然被打开的房门,焦急的声音匆忙喊着,慌乱的脚步快步走进来。
苏竞扶起安筱暖摇摇欲坠的身体在床上坐下,一边整理她的吊针,一边道:“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你着急下床干什么?”
“苏大哥!”
安筱暖嘶哑的声音像是在砂纸上打磨过,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苏竞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躺下。
安筱暖却不依不饶,双手紧紧抓着苏竞的袖子:“闫泽……闫泽把车子开到断桥下面去了。”
苏竞沉默了一会,道:“我们知道。”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双手全都是血,面朝着断桥的方向……”
“那闫泽呢!”安筱暖仓促的打断苏竞的话。
“我们……”苏竞微微摇了摇头,那一向温柔淡雅的脸上闪过一抹悲痛。
安筱暖却如遭雷击,身体一僵,抓着苏竞的手一松,缓缓垂了下去,喃喃道:“闫泽……”
安筱暖吞了声,手上的动作却没闲着。
迅速调出顾慕白的电话拨了出去。
后面追上来的人阻力越来越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闫泽的人支撑不住了。
安筱暖心里不停的祈祷:
顾慕白接电话!
接电话啊!
可是拨了几次,都是冰冷机械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安筱暖气的想骂娘!
“闫泽,你到底伤在哪里了!”
安筱暖急切的目光看过去,担忧和自责写了满脸。
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凭闫泽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受这么重的伤吧。
又是被她拖累了。
一句“对不起”在嘴边徘徊许久,安筱暖张了张唇,小小声道:“对不……”
“你的手机上有定位系统,要不了多久,慕白就会赶过来救你。”
“呃?”
安筱暖怔了一下,猫眼扑朔的看着闫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拿手背抹了一把下巴的闫泽,脸上竟然是一个放松释然的微笑。
就好像背负了一生的使命,在今天终于卸下重担一般,浑身一松。
在这些人心里,顾慕白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只要有他在,仿佛就有希望。
安筱暖恍惚了一下,肯定道:“对,慕白马上就到,闫泽,你要坚持住啊!”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闫泽额头鬓角落下来,低落在黑色西装上,上面一大片一大片的洇湿,让人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
安筱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闫泽的状态并不好,很不好!
这种想法一旦冒头,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觉得眼前那个冰冷的天神一般的存在,此时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就在安筱暖刚刚萌生了这种想法,还没来得及实践的时候。
只觉得身体猛地前倾,意识一片混沌,就发现车子停了下来。
她回望了一眼越来越逼近的杀手:“怎么了?车子抛锚了?”
说着,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