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有什么不妥么?”
“没,就是好奇是否每桌酒菜都一样?”
“酒菜不一样,比赛规则是一样的。”
“酒菜不一样,那不是不公平?”某位无知者无畏地插话道。
“怎么不公平?哼,这其中玄机可大了!酒菜一样,意味着是每桌七人间的竞赛,胜者将有二三十名;酒菜不一样,则是全场的竞赛。打个比方,这一桌的胜者夺得三盘,那一桌的胜者夺得四盘,两者相较,自然是后者胜出!如此说来——小二哥,这一关准备淘汰几人啊?”
夏叶儿一抬头,茫茫然见数不清的目光汇聚于己身,顿时恨不得咬断舌根——她竟然昧着良心,做了如此大公无私的事儿——向人解释比赛规则。
“胜出者……唯有八人。”这一句本是想留到最后送给那二三十名自以为胜出的“胜出者”做惊喜的,哪曾想玄机如此容易地被一个小娃参透,到底是他口误坏了事儿,还是神童现世?
楚承乾听罢夏叶儿一番解释,也不得不投之以赞赏的眼神,却又瞥见其一副捶胸顿足的后悔样,厌恶之感未减反增——佛偈有言:心里容不下他人,是没有慈悲。
“爷爷,人人只接一词,独独我接六词。你这欺负小孩的举动,在场的叔叔伯伯都看着呢!一传十,十传百,对珍馐楼与白鹿书院的名声都不大好吧!?昔曾皙引杖击曾子,曾子仆地。孔子言其不孝。今您百般刁难于我,我不答,正是在替您着想哪!”
胖掌柜目瞪口呆。这一番话的技巧可高了!软硬兼施说服他,又用典证明其腹有笔墨。
“后生可畏呀后生可畏!是老朽以貌取人的不是,望小兄弟海涵!今且请教姓名,他日功成名就,也好大摆酒宴贺之!”当掌柜的凭得不就是一张脸和一张嘴么?见夏叶儿非一般小娃,他既是赔礼又是恭维,深怕埋下祸根。
“姓王,单名一个眠字。王是从一王,眠是目民眠。”所以——家破人亡后的她,还要这么回答么?不!王山狼、慕容翠红已死,夏叶儿凭什么活着?
正是暗影里那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她轻轻道:“邢。刑秋杀。”
“长生秋杀的秋杀。”
多年后的一个夏日清晨,她躺在床上,斑白的发,苍白的脸,干裂的唇,微笑着细数落在那个人羽睫上的金色阳光,轻轻道:“月老手中两根线,一根连着你,一根连着我。天佑三十二年,珍馐楼大门口,我吐出自己名字的瞬间,红线成结。从此你我纠缠,不死不休!”
他亦微笑,抚摸着她的发,她的脸,她的唇,轻轻说:“不。你我缘分,定在更早之前。”
夏叶儿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