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抓着窗檐的手被擦得血肉模糊,抬脚将脚炉狠狠地踢向另一个方向。听到了有人被脚炉撞到的闷哼声,是个男子。
救了宁姚的,是楚元勋。
楚元勋的背上,因为被脚炉击中而留下一块椭圆形的疤。
后来……
宁姚嫁给了楚元勋,成为了端王妃!!!
…………
惠袅袅惊醒,明明是冬日,明明脚炉被踢出去之后,车厢里的温度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已经与车厢外相差无几,她的中衣,还是湿了……
车厢里只她一人,脑中不住地回想着梦里的内容。
她知道这是厉厉放入她梦境中的,可梦里的东西对她来说太过震撼,让她一时间脑子里便是梦境里的内容,而没有去想,这个时候,厉厉在哪里……
宁泽说……从来没想过要娶别人……
宁泽说……要照顾她一生……
他的声音,一直都很轻,淡淡的,可她透过梦境都感觉到了他声音里传递出来的伤感。
更为可怕的是,在那事故之后,宁姚便嫁给了楚元勋为妃。
可楚元勋登基之后的皇后,分明是惠萧萧,而不是宁姚。
猛地打了个寒颤,冷汗淋漓。
快步跑出马车,围着马车转了大半圈,停在宁泽和宁姚面前,没有去看两人的神色,开口便道:“回去!带阿姚回去!”
宁姚睁大了眼,委屈地道:“你们两个现在就嫌我碍眼了吗?哥哥刚才才说要我回去,现在,你也说要我回去……我真是白对你好了……”
扁着嘴,几乎要哭出来了。
惠袅袅怔了一下,解释道:“不是你一个人回去,是我们都回去。今天诸事不宜,尤其不宜出行!”
转脸去想要劝说宁泽,却见后者正沉着眉眼看着她,“不,只是你和阿姚回去。”
她脑中想到前世宁泽那被擦得血肉模糊的手……心猛地跳了一下,“不行!你也要回去!必须回去!”
宁泽盯着她,不似以往柔和,一双眼角上扬的桃花眼中,透露着危险的信息。
见她神色紧张却不慌张,眼中有坚定和担忧,在几个止息之后,突然抓了她的手,把往一旁带去,并对宁姚道:“不许跟过来!”
宁姚扁着嘴,“谁要跟过去遭你们嫌弃?”
感觉到他有了媳妇就不要妹妹了,心中委屈难诉,便率先进了马车。
惠袅袅被他拉得步履踉跄,眼看就要跟不上了,却见他忽地放缓了步子,偏过脸来看向她。
她心中猛地跳了几跳,在碰触到他神色的那一瞬,慌乱地别过脸去,垂下眸子,手往袖里缩了缩,却被他拉住,他手心的温度传到她已被冷汗浸湿的掌心,似乎没有那般冷了。发凉的脸似乎有了些许热度,因着冷汗而觉得发凉的背心生出点点暖意,一阵北风吹过,又迅速凉了下来,让她不由自主地连着肩头抖了抖。
宁姚怔住,直直看向宁泽。
却见后者微微侧脸朝她看过来,眼角上扬的桃花眼中,有警告的意味。
宁姚郁闷地嘟了嘟嘴,耸了耸鼻,重重地对着马车外喊了一声,“停车!本郡主要尿尿!”
宁泽无奈地摇了摇头。
惠袅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郡主,太可爱了,和傅芷安一样可爱。
宁姚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见惠袅袅回头看她,笑得明艳动人,一双弯成月牙的眼如两泓秋水一般微微荡漾,便不生气了,反而因着自己说出这么不雅的话而尴尬起来。
果然冲动之下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僵着脸,尴尬地快速冲出马车。
惠袅袅微一偏头,便看到宁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正对着自己坐着,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一字未说,便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山根发热了……
“我……我也去……”
她迫切地想逃离这个少了一个人反而让她觉得逼仄的空间。
宁泽的眸光沉了沉。
她就这么怕自己,想要逃离?
连片刻的独处时间也不愿意?
还是因为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独处时间?
月白色的锦织披风从她的膝上滑落,眼前一晃,身体便向脚炉那边倒去,青丝倾泄,一截先一步落入脚炉,发出嗞哩啪啦的声音,惠袅袅只觉得要糟,可不待她反应过来,身形便稳住了。
马车外传来铜制的脚炉不甘被踹的呜咽声,经久不息。
她没有撞到火热的脚炉上,也没有落到坚硬的地板上。
这个胸膛有点宽,有点硬,还有……好闻的清冽气息……
一抬眼,便看到一个完美的下巴弧度。
她微微怔了一下,便看到那个下巴动了。
而后便看到了她最不能直视的一张脸。
明明是高岭之花,在她脑中却自动转化成了奶狗厉的呆萌模样,尚未来得及说出一字,亦未来得及离他远些,便觉得山根一烫,两腔热血从鼻口流出,有什么从袖中滚落出来,咕咕咚咚地弹了几下,停在宁泽脚边。
惠袅袅侧着眼看过去,见竟是香露瓶,也不知,春兰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她袖中的……
身后是脚炉放过的地方,热热的,鼻唇间却蓦地一凉,正眼看过去,便看到了敛着眉眼,一手揽着她,一手将锦帕按在她鼻唇间的宁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那一瞬之间发生了什么。
整个人呆在那里,僵得一动也不能动。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间的气息都能喷洒在面门上。
惠袅袅觉得,那两腔热血翻腾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