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恐怖的一个人。
在他身上,枕溪永远,讨不到半点便宜。
确定了后天出院,枕溪还得在这间病房呆上两个晚上。
潘姐家里有事,说今晚可能不能陪她。
“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真的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
人都说了家里有事,她总不能用自己一个人会害怕的幼稚理由强留人家。
晚上十一点,医院的探视时间已过。
枕溪结束了电视连续剧的观看,准备洗漱睡觉。
还是在卫生间,她闭着眼埋着头洗脸,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伸出了手去找擦脸巾。
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熟悉的柔软材料。
然后,手指摸到了一个比毛巾还要柔软的东西。
枕溪捏了捏,瞬间毛骨悚然,身子僵立在当场。
“谁?”
她问。
她如果感觉没错的话,她在卫生间里摸到了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
一点声音没有。
“谁……呀?”
枕溪颤抖着声线,又问了一遍。
她用手背去蹭眼睛上的水,想把眼睛睁开看看情况,但又害怕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天晒着太阳肆意看过的恐怖小说画面在脑海里浮现,一支支都市怪谈的传说在脑海里迅速成型。
不至于吧,住了几天都没事,这潘姐刚走……
“傻!”
带着嬉笑语气的男孩子声音。
“你—大爷!”
枕溪闭着眼睛,顺着来声处一脚踹了出去。
她迅速摸净脸上的水,睁开眼睛一看,站在卫生间门口,手里拿着她的擦脸巾,笑得特别讨厌的人,不是眭阳是谁。
“你来这干嘛?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来的?经纪人知道吗?你什么时候走?有人来接你吗?”
眭阳只是笑。
“说话!”
“你怎么这么啰嗦。”
“呵!”
枕溪绕开他往外走,说:“你不昨天还在韩国?”
“嗯,刚下的飞机。”
“怎么来的?”
“打车。”
“打车?”枕溪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
“你来这,你经纪人知道吗?
“不知道。”
……
“你没知会经纪人怎么敢来?”
“就是——”
“想你了。”
“那样的事,不可能发生。”
枕溪不理解他突然生气的理由。分明最应该生气的是自己才对。
“你说不会就不会吗?也对,在你们眼里,什么都可以作为明码标价用来交易的商品。一个女孩子的清白算什么?比起你们庞大的帝国产业,也太廉价了不是吗?”
“我说了,那样的事,不会发生。”
他背着身,枕溪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语气判断,现在这人的精神不大正常。
“ok!你开心就好。”
枕溪也没有再往下说的心情。
他们两人,就这样干坐着,僵持了快十多分钟。
“你从小生活的环境不比我简单,甚至更复杂。你从很小,就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我回家后,连拧开过的矿泉水都不敢喝。你活得比我还要小心谨慎敏感多疑。”
云岫拿着一个苹果在手里把玩。
“所以我很好奇,那杯芒果汁是谁给得你,你能冒着过敏的风险也要喝一口进去。还有,那位不见踪影的礼宾员小姐,是以谁的名义约的你。”
“芒果汁是赵青岚给的,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尴尬,在公开场合,在外人面前,这个面子我总是要给她。”
“为什么不说。”
“同组合成员互相陷害,这个新闻要是爆出去,肯定比我被直播还要受人关注。我还要在这个组合里呆半年,她里头就是腐烂得像个沼池,我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大家都觉得,我也是从沼池里出去的,那我,成什么了?”
枕溪扯着枕头套,说:“收拾她的机会多的是,我不急。”
“你是很聪明。”
云岫抬头看她。
“那是谁,约你去的会议室。”
“这个重要吗?”枕溪笑。
“这个不重要吗。”他也笑,“如果是什么无关人员,例如眭阳ian等等等等。你凭什么,要把这个罪责怪在我身上。是我,让你去的吗?”
嚯!
不愧是云家那种豺狼虎豹集聚地磨练出来的资深资本家。
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了不起。
“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把你卷进我们家的战争中。”
云岫把擦干净的苹果塞到她手里,捏着她的手腕,用指腹蹭着她的动静脉血管。
“当初不是你,让我回家的吗。”
他说:“丹丹,你真狠心。当初是你把我给推进来的,现在反倒要怨我。你可以怨我,可我能去怨谁呢。”
这是枕溪第一次打他的口里听到“丹丹”这个名字。
和所有熟悉亲切的人叫她这个名字不同。这人叫她名字的感觉,和偶然发现电脑屏保被换成了满身脓包的深色蛙类差不多。
她把手抽出来,藏到被子里,死死地,按住了边角。
“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这件事归结在我身上。我之前就跟你说过……”
“自己的路自己走。感谢你,这句话我到现在都很受用。当时我问你,我为什么要回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记得吗?”
枕溪记得,但她不想拿出来再说一遍。
“我当时18,或者未满18。跟你现在一样,还是未成年的身份。我那时候知道什么。是你一直诱导我,给我描述了一个美丽得不能再美丽的未来,我选择相信你,于是到了今天这步田地。你现在说,这跟你没关系。枕溪——”
“教唆杀人,也是杀人。”
养狼为患啊!
养狼为患。
她当初怎么就没看出这狗崽子是个这种狼子野心的东西。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就做错了?
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善意示好。
还是帮他解决他母亲墓地的多管闲事。
是因为想要补偿的处处维护。
还是那个雨天发了疯似得顶着满身泥泞跑去找他。
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手里被塞入了一个东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单膝跪在了她面前,把左手放入了她的手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