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笑吟吟带着赏玩的神色,那桓熙神情却稍微有些不自在,也只有陈操之这种有心人才能察觉——
桓温方才多饮了几杯,老夫聊发少年狂,笑道:“又何妨,倾倾与操之是师徒之义,不必拘束世俗礼仪,尽可前去拜见。”
李静姝美眸斜睨,问:“将军,当真?”
桓温大笑道:“倾倾你待怎样?可知陈操之对鲜卑第一美人清河公主亦不屑一顾,你纵有爱慕之心,也是徒劳。”
李静姝俏脸飞霞,上前跪坐在桓温身边,恃宠地夺过桓温掌中杯,娇嗔道:“将军醉了,也说胡话呢。”眼波瞟向陈操之,眼神复杂。
陈操之与郗超对视一眼,二人一齐起身告辞,桓温命桓熙代他送陈、郗二位出府,桓熙脸有不豫之色,显然其父与李静姝的对话让勾起了他对陈操之的嫉恼之意。
七十三、各有心机两不知(下)
桓温被郗超一语点醒,喜形于色,说道:“妙哉,嘉宾真吾之子房也,吾无忧矣!”桓温豁然开朗、疑难解决时喜夸赞出谋划策者为张良张子房,陈操之也曾被他这么赞过。
陈操之亦笑道:“果然妙极,世子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名位。”
东晋名义上有二十三个州,实际控制的只有十二个州,其中的北青州和北徐州还只是原州的一部分,其他的都是所谓的侨州,只在京口、晋陵一带设一个州治衙门,管理本州侨民,并无实际辖地,这是王导当年为表示不忘恢复故土、安置流民而设的,州刺史往往是兼职,时置时废,去年桓温发起的庚戌土断,取消了大部分侨州郡,保留的是司州、青州和兖州,因为这三州的实际辖地时而收复、时而沦陷,可是因为不能真正治理,所以这三州的刺史都是由别州刺史兼任,比如庾希就是徐州刺史兼兖州刺史,这三州中的司州至今无刺史,司州辖地就是洛阳一带,桓温第二次北伐收复洛阳后,朝廷曾诏拜王胡之为司州刺史,可是司州辖地的大部分处在鲜卑慕容控制下,晋军把守的只有孤零零一个洛阳,鲜卑铁骑随时可能攻将其攻陷,所以王胡子根本就没去洛阳赴任,王胡之去世后,司州刺史一直空缺,也没人想谋这个职位,因为没人敢去洛阳任职——
郗超的意思是表奏桓熙为司州刺史,虽然有名无实,但可借此名位组建北府兵,桓熙想谋任其他实州的刺史千难万难,但徒有其表的司州刺史应该不是很难。
桓熙这时也明白了,喜道:“郗侍郎果然大才,熙敬服不已。”
桓温双手按着身前小案,耸身长跪,说道:“我儿桓熙若获任司州刺史,就以子重为佐,任司州长史或者司马,重建北府兵。”又对郗超道:“嘉宾为我坐镇台城,有你二人相助,何愁大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