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陆纳许婚

上品寒士 贼道三痴 3235 字 11个月前

司马昱凝思半晌,点点头,问:“桓郡公将以何人主持此事?”

陈操之道:“初定谢幼度主持,我与祝英台为辅。”

司马昱听说是谢玄、陈操之主持此事,心下一宽,却听陈操之又道:“大王,在下有个建议,此次土断势必牵连极广,涉及南北大族利益,愚以为可使大陆尚书与谢幼度共领此事,庶几南北大族平衡。”

陆始可以说是三吴士族的首领,大土断首先便涉及吴郡四姓和会稽四姓这江东八大家族的利益,陈操之举荐陆始来施行土断可谓别有居心,但想必陆始也乐意担当。

司马昱也觉得应该有个代表三吴士族利益的人参加土断,听陈操之举荐陆始,甚合心意,与陈操之密谈至深夜,大悦。

……

六月二十二日上午,左民尚书陆纳遣职吏刘尚值来请陈操之赴陆府午宴,刘尚值说罢正事,然后笑嘻嘻道:“大陆尚书近日去了扬州,子重可放心赴宴。”

陈操之便与刘尚值去陆纳府第,陈操之现在也是品官,非复从前白身,陆纳在正厅相见,寒暄数语,便邀入书房长谈。

陆纳摒去侍候的僮仆,目视陈操之,问:“操之昨日入都的?”

陈操之应道:“是。”

陆纳问:“可曾见到葳蕤?”

陈操之微窘,答道:“在新亭偶遇。”

陆纳早已猜到,轻轻一叹,又问:“操之若娶不到葳蕤,又当如何?”

陈操之应声道:“终生不娶。”

陆纳默然,书房里寂静无声,良久,陆纳缓缓道:“操之德才兼备,我甚赏识,你与葳蕤情投意合,我岂能不知,但门第的悬隔你也是知道的,唉,我陆纳竟不能为自己的爱女择婿,诚可叹也,昨夜我苦思得一个法子,若操之肯依我之言,我愿把葳蕤许配给你——”

陈操之心跳加快,手心微汗,神情依然镇定,恭恭敬敬道:“请使君明示。”

六十六、陆纳许婚

郗超原本邀陈操之入住他的寓所,陈操之婉拒,入城后径去顾府,与顾恺之相见,顾恺之笑问:“子重见到陆氏女郎未?”

陈操之微笑道:“多谢尊夫人传信。”

顾恺之大笑,因说起祝英台之事,顾恺之立时气愤愤道:“我与尚值曾两度去谢府拜访祝英台,却都被告知祝英台外出未归,根本是不想见我们啊,这种朋友不交也罢。”

陈操之解释道:“长康,这怨不得英台兄啊,谢氏似乎不愿她入西府,百般推托,英台等于是软禁于府中,你想想,这两月来祝英台可曾露面?”

顾恺之恍然道:“原来如此,我错怪英台兄了。”又道:“谢氏也真是奇怪,为何不肯祝英台入西府,谢幼度不就在西府吗!”

陈操之含糊道:“或有不足为外人道之理由,我这次回来就是奉桓大司马之命敦促祝英台出仕的。”

顾恺之之父顾悦之已于上月返回荆州,陈操之便去拜见顾恺之的叔父、御史中丞顾悯之,寒暄而已。

申时,陈尚从司徒府回来,见到十六弟,甚是欣喜,问回京何事?又问冉盛之事,陈操之一一说了,让冉盛来拜见三兄陈尚。

陈尚对多出个从弟无所谓,既是十六弟决定的,那自有道理,也未多问,便道:“十六弟,等下与我去司徒府见会稽王,会稽王殿下嘱咐过我,若你回建康,尽快去见他。”

陈操之心道:“会稽王司马昱总揽内外众务,是朝中执政者,目下新君初立,桓温威权愈盛,司马昱想必是忧心忡忡的,召见我自是想要从我这里了解桓温的意图。”

陈操之在顾府用罢晚餐,沐浴更衣,然后随三兄陈尚去拜见会稽王司马昱,原以为司马昱会因为皇室衰微而夙夜忧叹,不料司徒府雅言茶室却是高朋满座,一场关于老子有心无心的清谈雅集正在进行,司马昱挥着麈尾兴致勃勃参加辩难,声音朗朗道:“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陈尚是司徒府典书丞,也不用他人通报,径入雅言茶室,在司马昱耳边小语几句,司马昱便道:“请操之进来,操之是辩难高手,今夜清谈有他参加定然生色。”

陈操之入内拜见会稽王,又向清谈诸人见礼,然后入座,但觉雅室广堂内弥漫着酒石的气味,想必有不少人是饮酒服散而来,宽袍大袖、旁若无人、情绪激动、言词滔滔,据说五石散有活跃思维、激发灵感之用——

陈操之冷眼看着这些狂热的清谈名士,心道:“这些人倒真是有朝闻道夕死可也的劲头。”跪坐旁听了一会,虽然玄理颇有可观,但往往过于纠缠,不象是义理探讨,倒象是意气之争。

会稽王司马昱见陈操之一言不发,便道:“操之是年轻一辈玄谈第一人,请操之就天地私心议论一番。”

陈操之向司马昱一躬身,说道:“诸贤高论,此理穷尽矣,操之不敢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