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好狠的一箭双雕啊(第二更)

仰脖喝下的同时,她看到了鹜颜微微变了脸色,还有凌澜,似乎也是。

急了吧?

皱眉,她缓缓将瓷碗从口中拿开。

瓷碗里的汤汁还剩下四分之一。

垂眸默了默,她将瓷碗伸到鹜颜的面前:“相爷,好苦,我实在喝不下去了,还剩下一点,相爷就帮我喝了吧。”

好吧,这就是她!

那一刻,她真的唾弃这样的自己。

这样心软的自己。

终究,她还是理智的那个,终究,她还是觉得应该顾全大局才是。

所以,她喝了一半,终是,留了一半,给鹜颜。

鹜颜跟凌澜皆是微微一愕,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

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她看到,鹜颜微微拧了眉心,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见鹜颜伸出手,她准备将手中瓷碗递过去。

骤然,一阵绞痛猛地从小腹下传来,痛得她瞳孔一敛,手一抖,手中的瓷碗没拿住,滑落下来,跌在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瓷碗四分五裂,而里面的汤汁也尽数泼完,点点汤汁溅落在三人的袍角上,特别是凌澜一身白衣,颗颗红褐色的斑点,异常明显,触目惊心。

两人都愕然看向她。

哦,不,应该是所有人都愕然看向她。

她强自忍住。

“你”鹜颜一脸疑惑。

以为她是故意摔的吗?

当然不会这样以为。

当小腹下的刺痛越来越强烈,当腿心处隐约有温热流出,蔚景紧紧咬着牙,灼灼看向凌澜。

堕胎药!

他两指弹入的不是凡临草的解药,而是堕胎药,是吗?

是啊,冬雨也是刚刚才说,壶盖泡了灵贞水,刚刚才说,用凡临草检测,他哪里有那么凑手的解药啊?

是她痴了。

是她又一次痴了。

她竟然以为是解药,竟然还心软地喝了一半留一半给鹜颜。

看看人家的狠劲!

直接堕胎药给她,既可以顺利地堕掉了她腹中的孩子,又可以坐实锦溪的这碗药的确有问题。

好狠的一箭双雕啊!

死命攥紧掌心,紧紧合拢双腿,她想忍住,在凡临草拿来之前。

可是,忍不住。

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依旧抑制不住小腹的疼痛,再用力地并住腿,也阻止不了,热流的流出。

冷汗从额头上直冒,在摇摇欲坠的身子快要支持不住倒下去之前,她伸手,朝鹜颜。

“相爷,好痛……”

鹜颜脸色一变,边上的凌澜更是,身形一动,却又蓦地顿住。

鹜颜已伸手将她扶住。

再也无力站立的她倒进鹜颜的怀里。

人,就是这样悲哀,应该说,她,就是这样悲哀。

这个时候,却还要依附鹜颜。

没办法,兰竹带不走她,凌澜是有妇之夫,她能这样倒过去的人,却只有这个她的丈夫。

“你怎么了?”

鹜颜抱着她。

怎么了?

明知故问吗?

她没有吭声,靠在她的怀里,脸色苍白地看向凌澜,弯唇笑了。

不知是不是她看花了眼睛,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慌痛。

“大嫂怎么了?”

凌澜上前,作势就要握她的腕,被她扬手甩开。

身后传来兰竹的惊呼:“血,夫人出血了……”

众人一骇,循声看过来,就看到蔚景杏色的裙裾上一朵殷红刺目。

凌澜浑身一震,僵硬在原地。

锦弦一怔,眸光扫过锦溪,最后定格到太医身上,沉声道:“还不过去看看!”

“相爷,好痛……带我走……”蔚景紧紧攥住鹜颜的袍子,乞求地看着她。

鹜颜眸光一敛,说:“好!”

打横将她抱起,不做一丝停留,快步而出。

醉君怀,篡心皇后,【143】好狠的一箭双雕啊(第二更)

锦溪接过瓷碗,抬眸看向蔚景:“既然大嫂那般坦荡,愿意接受凡临草一试,那大嫂能将这半碗太医鉴定为没有问题的保胎药也喝了吗?”

所有人一怔,包括蔚景。舒悫鹉琻

看样子锦溪是一口咬定这药有问题。

太医明明已经检测过,天子当前,又岂敢瞎说?

太医说,药没有问题,肯定就是没有问题的,锦溪腹中的胎儿堕掉,定然是鹜颜跟凌澜用的它法所致恁。

他们那种智商的人,又岂会在药这种明显的地方做手脚?

还未来得及做出决定,就看到凌澜已伸手将锦溪手中的瓷碗接过,拾步朝她走了过来。

说实在的,对于凌澜的这一举措,她有些震惊,真的耽。

就算要演戏,就要在众人面前,他跟锦溪要扮作恩爱的夫妻,就算他要装作给自己受了委屈的妻子出头,可,有必要那么明显吗?

刚才那霸道的武功展示,如今又迫不及待地将药往她面前送,在他心里,又将她置于何地?

盟友吗?

生死与共的盟友也不会如此对待吧?

她微微挺直了背脊,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着他脚步翩跹、缓缓朝她走过来。

那样龙章凤姿、那样冷漠俊雅……

他亦是看着她,眸色里玄黑一片,全部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或者说,根本没有一丝情绪。

换做寻常,每每四目相对之时,都是她最先当了逃兵,这一次,她也不撇开,也不别过,就不偏不倚地迎着他视线,一直看着他。

当然,此时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这里。

众人纷纷退至两旁,给他让出道来。

忽然,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或者被什么一绊,他猛地一滑。

众人一惊。

而他是谁?是拥有刚才那般霸道武功的左相,自是不会摔跤,轻轻松松稳住身子的同时,还唯恐手中瓷碗掉了,伸出另一只手将其捧住。

就那么一瞬间,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或许所有人都看他的脚下去了,只有一个人死死盯着他没有移开目。

那就是蔚景。

所以,他袍袖一动,两指一弹,极快极隐蔽的小动作,依旧被她捕捉在了眼底。

他放了东西药碗里。

是什么呢?

还未来得及细想,男人已经行至跟前,在离她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大嫂,得罪了。”

男人定定地望着她,薄唇轻启,双手将瓷碗呈到她面前。

得罪?

呵,这个词。

蔚景弯了弯唇,缓缓将目光从俊美无俦的脸上移开,看向他的手。

五指净长,还是那么好看。

可是却端着

她忽然词穷了,想不到用什么词语,端着什么呢?说毒药吧,也不是,明明是保胎药,不是吗?

可是,对于这个时候的她来说,自他主动端起药丸走向她的那一刻起,那就是毒。

伤人于无形的毒。

眸光在瓷碗里红褐色的汤面上掠过,她朝他璀然一笑:“没事,二爷的心情我能理解,只希望……”

垂眸顿了顿,再次抬眼,依然笑靥如花:“只希望,我的心情,二爷也能理解!”

话落,她伸手,将他手中的瓷碗接过。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两人手指不经意轻碰的瞬间,她觉得他好像在抖。

再看,哪有?

人家长身玉立、手臂伸得优雅至极,何来抖?

所有人都看着她。

锦弦眸色深深,薄唇轻抿;

锦溪眼波轻动,嘴角弧光一闪;

鹜颜面沉如水,不知心中意味;

而凌澜,依旧一瞬不瞬,凝在她的脸上。

“太医,普通的保胎药,一般人服下去,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吧?”

“回公主,不会。”

“那就好!”

蔚景弯了弯唇,这是逼着她喝的意思吗?

缓缓垂眸,看向碗里只剩下半碗的汤汁,瓷碗的碗壁上还残留着男人大手的温度,心里面却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

为什么会有如此受伤的感觉?

又不是穿肠毒药,是保胎药而已。

而且,保胎药对于此时有孕的她来说,不是正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