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已沉,半轮弦月初上云梢。相较于那灯火通明,红彤彤一片的喜堂,王府后院便显得越发暗了。
好在今夜月色极好,月光笼罩着大地,总算令周围的事物勉强明亮了些。
那丫鬟领着萧芸到了若塘前的不远处,为萧芸指明了那柳树的所在后,便转身离开了。
初春时分,早晚本就有些寒意。一阵料峭春风吹来,大抵是受现下凉透的心情所影响,萧芸只觉得那凉飕飕的风透过自己衣衫,一直冷到了内心最深处。她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颤。
用手暖了暖自己的双臂,萧芸放下定决心,抬步走向了那柳树。
走近了,便可看到那柳树下站着一位淡青色衣衫的公子,看容貌倒是风度翩翩得很,正是萧芸的三哥,萧羽溪。
萧羽溪背后就是那若塘。离得远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离得近了,不仅是萧羽溪,连带他背后的那一片水面萧芸也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的天色虽没有那晚的暗,但这泛着点点波光方水面,倒是和那日情形像极!只一眼,萧芸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忙瞥过了视线。
“三哥好。”萧芸有意绕远走到了若塘的背侧,对萧羽溪行了一礼。
“小芸来了啊。”萧羽溪本是侧站着的,见萧芸背对若塘而战,顺势就转过了身。他的语气极为温柔,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单是看着萧羽溪的外表,倒真有几分“君子如玉”的味道。只可惜,这些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面。
“不知三哥让我来,是有何事?”萧芸装出笑容,问道。
这个萧羽溪,也是同萧羽沐一般,惹不得的。若是令他不如意了,虽不会用萧羽沐直接施暴这种蠢办法,但也定会悄悄使用手段,更是令人生不如死。
“小芸,你应当还记得,在你禁足的第二日,谢大人到了咱们府上。”萧羽溪慢条斯理地含笑道,“并且,谢大人似乎与你隔着窗子进行了一阵交谈。”
“三哥都看到了啊。”若非看到,萧羽溪又如何能知道得这般清楚?是自己大意了。
既然萧羽溪已然听到,那她这个“没见过世面小庶女”的形象也装不得了。
“很不巧,那天,我正好经过你的房间周围,便看到了。”萧羽溪面露虚伪的歉意,“而且……我还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我听到谢大人与你说,你那日未归,并非是去宰相府的。”
“……不错。”萧羽溪了解得如此清楚,萧芸知道,辩解也是无用的。这次他确确实实捉住了自己的小辫子。
按理说,得知了这个消息,萧羽溪完全可以用来打击萧羽沐。但他并没有这么做。那原因定是,他还想留着这个消息,用作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而现在来看,自己便是那个“更重要的事情”了吧。
“小芸不必担忧,咱们毕竟是兄妹,这件事情,我是不会与父王说的。”萧羽溪含笑的眼却透出一丝精光,“但同时,也希望小芸能看在咱们兄妹的情分上,听三哥说一些体己的话。”
说什么情分……无非就是要挟罢了。她萧芸又如何能说个“不”?
“三哥但说无妨。”既然萧羽溪和她假惺惺,那她干脆也以此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