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中招?!
她惊怒交加,挥手打出魔气,一边震开那些剑光,一边用宽大的斗篷盖住脸,再次朝着顾让袭去,与他交起手来。
她和顾让,现在筑基期巅峰的修为。
顾让虽是四人之中最晚突破金丹的那一个,可他强就强在背景强又有钱,装备比谁都强,随手一掏都是绝世法器,佩剑亦是无价之宝。
尽管同阶魔气克制灵气,但白得的修为终究比不过长年累月的积淀,她几乎不会多少剑招,十分吃力。
顾让边打边嘲笑。
“哟,就这么点实力还好意思出来混?”
“哈哈哈哈哈,你顾让爷爷我今天就让你跪下当孙子!”
她渐渐处于下风。
狼狈又不堪地节节后退,还不忘在打斗中盖住自己的脸。
少年高高的马尾飞扬,鲜亮的黄衣在云雾中翻飞,笑得更加猖狂,“看招!”剑锋干脆利落地一挽,笑吟吟道:“哎哟,这就不行了?小爷我可不客气了啊!”
说完,他加强攻势,朝着师昭面门直冲而来!
她微微一惊,只听得一声尖啸,脑海中“砰”地炸开了白光,震得整个人理智全无,只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斗篷被挑开。
少年唇角的笑意骤然消失。
他死死盯着她,像是难以置信,许久,才艰难地叫出那两个字,“师、昭?”
明明只是被挑掉斗篷,却好像在青天白日之下被扒光了一样,被他这样直直盯着脸,师昭忍不住颤抖起来,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用力,指骨发青。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顾让惊地往前,她却忽然尖叫一声,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别过来!”
她瞪着顾让,满目血红。
少年脚步一顿,被这样怨恨的目光死死钉在了原地,“我……”他张了张口,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半晌才说:“你入魔了?是你设计要杀我们?”
师昭冷笑:“对!是我!我恨死你们了!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她豁出一切、报复般地承认。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承认,他们又不会因为这个而怜悯她……不,不对,她就算是被狗活活咬死,化为一摊血水,她也不要被他们怜悯!
顾让还欲上前,就在此时,他感受到了外面传来的灵气波动——是师窈他们已经解决剩下的魔,正在往这边赶来,找他会和。
师昭也感觉到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俏丽的脸蛋爬满魔纹,安静地望着入口处。
她决定等死了。
“踏马的……”
顾让狠狠一咬牙,低低骂了句从没说过的脏话,隔空一挥剑,将那斗篷拿在手上,朝她冲过来。
师昭下意识惊恐地后退,“你——”
少年拉住她的手腕,猛地一震——她的手腕太细了,好像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他再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破旧衣物,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可见瘦得有多可怕。
这就是被逐出仙门的弟子的下场。
这就是师昭的下场。
他撇开头不看,心尖却刹那揪痛,浓浓的懊悔让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将斗篷胡乱地往她头上一蒙,说:“想活,就别动。”
然后他跑了回去。
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声地招呼师窈,和他们会和。
“我在这儿!”
“不用进去了,里面的魔我都杀干净了,这里的魔可真弱,小爷我连法宝都没机会掏,还以为多厉害呢……”
“走吧走吧,在这儿耽搁太久,清言……都说了让你别进去了,小爷我饿了,要回去吃饭!”
“……”
少年的嗓门很大,他的声音渐渐远去。
直到整个洞窟都安静下来。
一片死寂。
师昭蒙着斗篷,还呆呆地站在那儿,满脸都是眼泪。
“这算什么。”
她抬起手背,愤愤地擦掉眼泪,自言自语地说:“你以为这样放过我,我就会感激你了吗?下次我还是会杀掉你!”
“假惺惺,虚伪,恶心,讨厌!”
“你们都是坏人!”
“你们才是真正的坏人!”
她看着满是魔纹的手,边哭边自言自语,最后哭得蹲了下来,直到哭累了,她才起身,一路路过那些被剑气杀死的魔族尸体,缓缓走了出去。
她不想死。
她不甘心。
可要怎么办呢?
她想起了一个传说,传说有个地方,有一种比魔气更为强大的煞气,它可以压制魔气,却比魔气更为可怕。
后来的师昭,终于在化为血水之前,找到了那煞气。
她与人做了交易。
她引煞气入体,痛苦不堪整整一年,才勉强吸收了那些力量,尽管,她已经成为了怪物。
她问:“我可以打败我姐姐了吗?”
那人说可以。
她便终于笑了,她这些年以来从未笑过,这是她第一次笑,可惜那张脸笑起来已经变得无比丑陋。
这张丑陋的脸,她不想给别人看到。
尤其是清言。
正直凛冽的清言仙君,是唯一一个没有欺负过她的人,他曾经顺手帮过她,哪怕他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
怕什么就来什么。
她唯一视为不同的少年仙君,将她当成魔祟,一剑穿心。
——清言不会欺负废物师昭,却会杀入了魔的师昭。
她低头望着胸前的剑,瞪大了眼睛,想竭力露出一个临死前悲凉的笑容,却连扯动唇角的力气都没有。
心底最后的那一簇光,终于被掐灭。
再也不会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