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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另一边。
安德烈兴奋得要死。
“是帝都安国的合约!!!你听到了吗阿杰尔?!!是——他妈的——帝都安国——中超球队——给我的——正式——职业——合约!!哈哈哈哈!!!我就说区区英格兰是容不下我的!!世界杯那种见鬼的东西以后再说——该死的!我可以帮英格兰拿到大力神杯吗?!不管了那是以后的事情!总之!阿杰尔!我!我他妈的!!拿到帝都安国的职业合同了啊哈哈哈哈哈!!!”
阿杰尔耐心地听着兴奋得歇斯底里的小弟弟。
然后他问出了一个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苏舟也是吗?”
“——是啊!”
他听到他的弟弟不假思索地说:“苏舟和我一前一后去谈的合同,是贺铮帮我们把的关!非常靠谱!你别担心啦,电子签字给我弄过来就好!”
阿杰尔道了声恭喜,远程操作,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没有继续追问。
他挂断了这通名为喜报的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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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通话之后,阿杰尔沉默了许久。
即使早有猜测,在“尘埃落定”的此刻,他还是感到有些无法相信……或者说是“不想相信”。
不是因为事情脱离了他的预计,他不是无法接受“脱轨”的偏执狂,他之所以倾向于将大方向把握在手里,不是因为他对其他人有多么强的控制欲,更多的是因为那是他想要保护的一部分。
——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在有较充足准备的前提下,他才可以做出相对最优的应对措施。
可是苏舟……
……苏舟真的不来打球了吗?
——苏舟不打乒乓球了吗?
但是……
怎么会…?
阿杰尔的呼吸停滞了数秒。
随之而来的,是翻滚得更加浓烈的拒绝之情。
然而这份“不想相信”的心情并不是因为苏舟选择了那片也被安德烈深深爱着的绿茵场,而是因为作为“乒乓球运动员”的阿杰尔·彭德拉,还没有和那个不可思议的神奇球员中国苏——身为乒乓球运动员的苏舟交过手。
阿杰尔很想、很想、很想和苏舟交手。
以英格兰乒乓球国家队队长的身份、与中国乒乓球国家队队长的苏舟交手。
——这样的可能性还会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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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能性大概——已经不可能会有了。
诸如自我欺骗自欺欺人一类的心理从来与阿杰尔无缘,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发清晰地认识到,这样的可能性不会有了。
这样的认知判断让阿杰尔在那一段时间里变得沉默了许多,每天都是一副沉思者——或者说突然就开始走神的模样。
为此,英格兰国家队的全体成员都战战兢兢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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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阿杰尔的这种堪称“魂不守舍”的表现——
这是发生在约恩兄弟之间的一次极为普通的眼神交流。
哈维:!阿杰尔又怎么了!?
卢卡斯:……你为什么要说“又”。
哈维:?为什么?卢卡!这是“梗”!你的幽默感呢?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时代淘汰的!
卢卡斯静静地看着胞弟的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
……哦,还俏皮又恶质地对他眨了眨。
卢卡斯非常干脆地选择了转头大喊:“阿——杰——尔——哈维说下次比赛我会被淘汰——”
?
阿杰尔回神,转头,露出了不赞同的失望眼神。
哈维:“…………”
???
哈烦烦震惊地深吸一口气:“不是,阿杰尔,我是说下一次的公开赛,无论分组怎么样,单打我拼死也要保住前三!……不对公开赛不设季军,那就半决赛起步好了!我刚才是在和卢卡大宝贝做赛前动员呢!!你相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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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不对了大概一周后——这对阿杰尔·彭德拉来说是一个过于久的时间了——阿杰尔想开了。
或者说[正视并且接受]了这一个“改变”。
他想,这也是“没有车祸”的蝴蝶效应所带来的另一种可能存在的发展吧。
——谁又能说这种发展就是不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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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几个月后,阿杰尔就见到了苏舟。
面对面、近距离地见到了苏舟。
十七岁的苏舟。
没有打乒乓球的苏舟。
仍然在踢足球的苏舟。
被他的小弟弟邀请来到伦敦老宅里的苏舟。
安德烈兴高采烈地与最好的友人分享他最好的兄长:“苏!这是阿杰尔·彭德拉,我的第三个哥哥,你直接叫他阿杰尔就好了,他很好相处的——阿杰尔?”
阿杰尔看着面前的这个十七岁又六个月的中国人,是运动量和训练侧重点不同的关系吗?这个苏舟的小腿更结实了一些,身材更紧致了一些,个子似乎比他所知道的十七岁的苏舟要稍微高一点,并且,绝对,肤色要深了一些。
……也是,毕竟是在绿茵场上奔跑的足球运动员,安德烈的肤色其实也比作为乒乓球运动员的他要深一点。
“阿杰尔先生?”除了肤色和小腿肌肉外并没有什么明显不同的中国少年眨了眨眼,依旧是那副大方又开朗的模样,笑容灿烂地对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苏舟,我经常听安杰说起你——”
“——该死苏我才没有!?”
“嗨呀别管他,总之安杰经常说他有一个国家队队长的哥哥,超了不起的,我想认识你很久啦,今天终于见面了,再来一遍,你好,我是苏舟,觉得发音太别扭的话直接叫我苏就好了,这个夏歇期就打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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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重来一遍,即使苏舟不再是乒乓球运动员的那个苏舟,苏舟还是很讨人喜欢。
阿杰尔用了短短的一晚上就确认了这一点。
虽然他看不出他家大哥的态度(二哥亚尔维斯在美国),但是,至少,阿杰尔知道他的父母也很喜欢这个中国男孩。
晚餐过后,阿杰尔用三言两语把自己的小弟弟打发走,亲自送苏舟前往卧室客房。
漫长得可怕的走廊里。
“阿杰尔先生?”
“什么?”
“……或许有点失礼,请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也可能只是我想的太多了?你是想问和安德烈有关的事情吗…?”
肤色稍深的中国男孩抓了抓头。
阿杰尔微微俯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远方的朋友。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亲自为苏舟推开了门,面对中国男孩疑惑的眼神,他以一种仿佛一挥即散的口吻轻声说。
“晚安,苏舟,祝你在英国玩得愉快。”
再见,神奇小子中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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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安德烈·彭德拉与中国苏的世界乒坛……
早七年迎来了乒协改革的中国乒坛……
与德意志争相抗衡的英格兰国家队……
被神话是可以破灭的、被英格兰国家队刺激到的其他国家……
与曾经同时间的德国乒乓球的强势垄断不同,如今的世界乒坛正呈现出一种空前激烈的竞争景象。
在那些熟悉的人的身上,阿杰尔也见到了许多的熟悉与不同。
安吉洛·比安奇和奥古斯特·沃尔夫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尤其是那个意大利人。
西班牙队的几人变得更具有攻击性了。
……尤利安·阿茨特也变得极具进击性的样子。
在彭德拉医疗的干涉下,迭戈·托雷斯的脚伤并不像记忆里的那么顽固与严重。
哦,对,另一件比较大手笔的事情是,阿杰尔还阻止了那场让巴西国家队一朝陨落的惨烈空难。
阻止的方法也不难,提前几年让彭德拉渐渐涉足航空领域,收购了那家出事故的航空公司,再以让人怨声载道的严厉方式加强对机体的检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