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挑挑不过就群殴,”林玦啧啧道,“你们崇明的拳场原来都是这个路数啊?”
“不是这意思。”第一家的龙渊十分尴尬道,“我们都很佩服争锋,让其他人来,我们也怕话说不清造成什么误会,就想着我们自己来……”
“以理服人吗?”林玦点点头表示理解,又将五方人马挨着指点一遍,“那看来你们得先内部消化一下,最后论道成功的人才能来征服我们了。”
众人:“……”
二家的枪王道:“不如你先听一听我们开出的条件……”
“你们的条件不是早就已经开过了么?”林玦懒懒打断他的话。
“你能不能让争锋自己说话?”枪王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林玦耸耸肩,抱着小包袱退后一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于是各家派出一个代表,将各家开出的条件又都说了一遍,不约而同比之前开给聂争的又都优厚了不少,而刨除其他的,这些条件最大的诱惑点无非就是一个:钱。
毕竟聂争至今表现出来的喜好就俩:爱战,以及爱钱。他们各家已经用实力证明找不出能跟聂争一战的人了,当然就只能在钱上面下功夫。
“不瞒各位,”聂争将所有人的话都听完一遍,这才道,“我所需钱财截止今晚,已尽数筹齐了,是以金钱于我,而今已无甚用处。”
钱还有赚够的???钱还有没用的???
一时所有拿命赚钱的拳场职业武者们各个一头问号。
“说来怕你们不信。”刚才还大方后退的林玦这会儿又忍不住了,凉凉道,“咱们争锋每天吃糠咽菜,衣服都是市场上十块钱一件买来的,最近这么拼命赚钱攒钱,是想要给一个讹过他的老太婆赚医药费,慈悲为怀有没有?侠骨仁心有没有?感天动地有没有?”
众人:“……”
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换了谁也就当个笑话听一听,但当事件的主人公变成聂争,众人联想到这几天内他们接连不断的惨败、以及被打败过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那些小伤,莫名就觉得,这人指不定真能做出这种事。
三家的追月震惊过后,委婉道:“那你有什么别的条件也可以开出来,我们都可以……”
“我想要继续往下打下去。”打断追月的话,聂争道。
众人又给他噎住。
“你这样把崇明所有的拳场挨着挑衅一遍,谁的面子都不给,究竟想得到一个什么结果?”龙渊有些无奈问他。
“我想知道……我是无敌的吗?”聂争十分真诚问道,“如果你们真的想帮我,还请替我想一想,你们可有遇到跟我一样、又或是比我更厉害的对手?”
话虽欠揍,却也真是个引人深思的好问题。各家武者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吾皇沉声道:“有。”
事实证明,林玦叫聂争一声爷爷也真不算吃亏。
毕竟就像她之前预测的那样,在接下来的三个晚上,聂争又一路打通了三家地下拳馆。
所谓一战成名,大约没有比这更到位的诠释了,短短四天,聂争在崇明地下拳场封侯称王。起初林玦觉得聂争这个人太耿直一根筋了不适合当偶像,第一家拳场出于这层考虑当时也没有强留聂争,但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外在的因素通通只能靠边站,而今单是“争锋”两个字就已经风靡整个崇明地下武术圈,他已经打通的这几家拳场无一不想将他收归名下,偏偏他却始终维持他那淡然的“高人”风范,打趴人家全场以后就飘然离开,任凭人家开出再优厚的条件也绝不动心,而随着他名气和人气以小时为单位在整个圈子里疯狂上涨,第一家拳场都没能做到的硬拦事件,后面几家当然就更没法做了,于是每家都只能眼睁睁看他赤手空拳而来,再看他抱着一大摞的现金大摇大摆而去。
这能忍?但是不忍又能怎么办?
那当然就是在比赛以外的时间、也没人看到的地方去堵人了。
聂争姓甚名谁,来自哪里,至今没人问出来,倒不是他本人对这些事有多避而不谈,而是他身边跟着个令人一言难尽的活体杠精,对聂争一切的信息可谓严防死守,偏偏这个人脑子还特别好使,任人再怎么兜着山路十八弯的圈子,她也能第一时间听出来话中之意并且完美的怼回去。于是拳场管理们转念一想,查不到聂争,查他身边这个杠精也一样,各个儿兴致勃勃去翻她每场下注留下的个人信息,自认但凡有个名字,凭拳场老板们的人脉哪有翻不出她祖上十八代的。杠精倒也确实留了名字,只见每个拳场、每次下注她都霸气外露的写着两个字:爵爷。
拳场管理们:……
经营拳场这么多年,这还是他们头一回齐齐为场内一些规矩太过为客人考虑而感到后悔。
没关系。众人转念又不约而同想道,大不了就是费点功夫,崇明各家酒店从星星最多的开始挨着排查,他们总能查到的嘛。
此时各家至少都已经确定,聂争绝不是崇明本地人。
一则超级黑马争锋那个行走的古董一样的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他们高大上的崇明市教出来的,二则以他的身手,如果真是崇明的人,那大约也只有十八层楼以及三十二武馆这两个出身,但这两个地方出来的武者,拔尖的往往都有着极为光明的前景,没谁会来打地下拳场,而资质平庸到需要来打地下拳场的……事到如今谁他妈敢说争锋“资质平庸”啊!
当然为了保险,确实也有不少拳场的人到这两地去打探了争锋这个人,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结果。
于是他们就开始真的一家一家查酒店。而之所以从星星最多的开始查,完全是因为朴素的争锋身边那位杠精伙伴的口头禅之一,就是每晚拿到丰厚奖金后必然会兴高采烈地说一句“今晚爷爷总算可以睡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了”,聂争虽说每次都会摆出无可奈何的脸,但一次也没出声反对过。
秉持着这点自信,管理们从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到普通房型,到四星级,三星级,两星……最后连连锁酒店都排查了,都还是没把人给查出来。
而当他们辛辛苦苦排查的时候,那两位当事人则在乞丐街上蹭一个拉琴和一个要饭的的破草席,或者蹲在街头吃臭豆腐,坐在河边钓鱼……
总之以拳场管理们的找法,再过一百年大概也很难把这两个人给找出来了。
于是第五个晚上的凌晨四点,从第五家拳场出来以后,走了大约也就不到五百米,聂争忽然道:“有人跟着我们。”
“似乎还不止一波人。”林玦懒懒道。
聂争有些惊讶看她一眼:“你还听得出这个?”
林玦笑了笑没说话,心想以前爷爷满街被人追赶的时候你还在少室山里打坐念经呢,话题一转笑道:“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猜这几波人都是哪里的人,里面又分别有哪些人?”
聂争对此十分无奈:“你怎么这么喜欢打赌?”
“富贵险中求嘛。”林玦拍了拍手里的小包袱,“我也不讹你,赌资就今晚你那份的三分之一吧。”
这还不叫讹他!聂争也就是涵养好,不然真要当街扔给她几个白眼。要知他每晚辛辛苦苦拿生命去比武,这赚的可是实打实的血汗钱,林玦倒好,每天总能变着花样从他这里莫名就讹走一半甚至三分之二的钱,最可怕每当她振振有词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