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过她，甚至打过她。

可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就连现在，也没有怨怪他。

高婉身上脸上，不是被他打，就是被高老爷子打出来的伤痕，高天翊不忍心看，也不想再看。

时至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对高婉的爱恨交织。

这些年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

这些年唯一对他不离不弃的人。

这些年……唯一背叛让他最伤心，一刀伤他最深的人！

高婉知道高天翊现在心如死灰，想赶走身边所有人，静静等着死亡的来临，他宁愿一个人面对即将来临的黑暗，也不愿意让人陪着她。

可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她再尝试着靠近高天翊，小声啜泣道：“天翊哥哥，我不想离开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呵……”

高天翊阴冷的笑了一声，他修长的手指捏起高婉的脸，她清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像个瓷娃娃一样，仿佛他力气大些，就能捏碎了她。

可多么讽刺啊，在她面前看起来这么娇弱可怜的她，偏偏毁了他的精心布置，毁了他的一切！

高天翊可笑的说，“高婉，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已经看到我的下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该知道他现在就是地上的一只蝼蚁，再也爬不出这方天地，再也没有办法翻身，任由谁来都可以踩死他了！

她还这么执拗，要留在他身边干什么？

陪他一起等死吗？

高婉心中的委屈瞬间涌了出来，眼泪不停的落，“天翊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不是谁的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看你无法回头！天翊哥哥，我是你的人，我从没有……”

“闭嘴！”高天翊将她丢到一边，他真是极厌恶听她说，她是他的人。

她若是，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现在霍霆琛和叶梦汐早就死在他手里，他的仇，早就已经报了！

“天翊哥哥……”

高婉好不容易回头看他，他对她，除了厌恶和憎恨，却再无其他情绪。

他就算再骂他，也无济于事。

高家得罪了霍家，索菲雅家，和余灏，即将面临怎样的风暴，谁也阻止不了。

高老爷子捂着泛疼的心口走出去，身旁属下问，“老爷子，三少这里，怎么处置？”

高老爷子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处置？等他们来要人，把他丢出去，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高家，没有他这样的不肖子孙！”

“可三少毕竟是高家的人……”

“从今天开始，他不许姓高，不再是我高家的人！”

高老爷子盛怒之下掷出来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打在高天翊心口上，他听了之后，低低笑了出来，随即，仰天大笑。

他的笑声，满是悲凉。

扶着高老爷子走出去的那人却暗暗勾唇，然后发了个消息给高天傲。

高婉求不了高老爷子回心转意，她回头跪在高天翊身边，哭着求他，“天翊哥哥，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好不好？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

“走？去哪里？”高天翊看着她冷笑，眼神带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悲凉。

他高天翊败了，一败涂地！

他最后的挣扎，都失败的彻底！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走算什么？

让他落荒而逃，做一条丧家之犬？

他宁愿堂堂正正，让霍霆琛一枪打死他！

他跟霍霆琛之间胜负已定，他输了，这辈子，也就该走到尽头了！

战场上可以失败，可以死，但绝不能，投降逃跑！

“天翊哥哥……”

高婉抱着他的腿，含泪道：“那让我陪着你，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你给我滚！”

高天翊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推开她，眼神里满是愤恨，“我高天翊就算是个要等死的残废，不需要你来可怜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不想去深究，高婉为什么这么做，她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有没有企图。

但一看到她，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失败，是败在了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