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外面说道：“刚才出去的那位没买单吗？”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他说你们仨还在吃，一会来找你们结账。”

我大叫道：“问题是我们一点也没吃啊，再说，外带酒和烟，你见这儿我们谁喝酒谁抽烟了？”

那亡灵还是理也没理我，大拇指向着外面一点说道：“他带走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他带走的也要我们买单？”

它总算是斜眼看我了我一眼说道：“这不废话吗？你们带着他来吃，他带走的东西你们不买谁买？”

我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们带他来吃的？没搞错吧？你难道看不出是他带着我们来的？”

老板冷哼一声道：“你们跟他来还是他跟你们来有区别吗？你们不就坐一桌吃了？”

扎西边上叹了口气说道：“毛驴，别争了，没用，我们这是遇上饭托儿了，在丽江你遇上的还少吗？”

我回过神来，在丽江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托儿了，当然，最著名的就是酒托了，然后是玩的托儿，吃饭的托，购物的托，有时时自己缺钱了也会客串一把酒托，平时我一眼就能看出谁是不是托，鬼狱里我哪想得到，随便遇上个亡灵就是个托了。

终年打雁被雁啄眼了。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没话说，认了。只是这老板说的什么几金几银是如何计算的，用什么呢？

我干咳两声：“老板，这顿饭我们认了，只是我们才来，不知道你说的金银是怎么算的，能否告知？”

亡灵老板往包里一掏拿出一个金锭来：“这就是一金。”又拿出一个银锭来：“这就是一银。”

我直接懵逼了，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啊？感觉像是七月半时烧的金银课子，我伸出手问老板：“能拿来看看吗？”

老板也没在意，就把那金银递给了我，我拿过来一掂量，倒是实心的，但像是木头做的一样轻飘飘，样式还真就跟七月半烧的纸金银课一模一样，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常跟老妈烧给老祖宗们的就是这东西。这东西在人世时也就一张纸的钱，估计值个一毛钱两毛钱，但是，我们谁会带着这东西来鬼狱啊？

我把金银还给老板，叹了口气道：“老板，我们刚来，也没带这些金银，你看，能不能有什么通融的？”

老板一听我们说没金银，脸色一变：“哟，吃霸王餐啊，难得难得，多少年没有人来我这儿吃过霸王餐了，今天居然又见到，新鲜啊！”说完双手一拍，外面哗地就拥进了五六亡灵，把这包间里挤得我们都要贴墙上了，也不知道这早藏在哪儿，这一拍手就立马出现。

从城门洞跨入城内时，感觉像是跨过一个无形的重重阻隔，我需要用一点力才能挣脱这层阻隔，当我整个人进入到城内时，我一下呆住了，后面两人跟着走进来后抬起头来一看，两人也像我一样被眼前看到的情景震得目瞪口呆。

我们站的这地方似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在我们面前能看得见的地方，感觉就像是个菜市场般的人来人亡，不对，是灵来灵往，因为大家都飘着走的，而在我们面前十多米远就有两个亡灵似在交谈，很多亡灵从十多米远的地方飘过，就是没有一个亡灵向我们这方看一眼，似乎这段距离是他们不能感知到的。

但这也太夸张了吧？这城里不该是鬼气森森，四处杀机，血肉横飞的吗？怎么能像个菜市场般的热闹呢？虽然现在看不出这些亡灵有什么不对的，但它们进入尼瓦不是来受苦难的吗？看它们这样，似是觉得到了尼瓦鬼域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一点也没有受苦受难的意思。

想着汉斯的交待，我先拿出对讲机来打开呼叫了两下，汉斯那边没一点反应，同时进入的，应该差不多同时到达，我们还在这儿站了一会了，在城门洞内走得又慢，他们更应该到了，难道他们遇上意外了？还是尼瓦里比较奇特，对讲机的频率没用？

先不管了，走出去看看这儿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我们走过这一段无灵区，在十多米的时候，感觉上又似跨过了什么阻隔，才进入到这繁闹的亡灵世界。

我们一跨出来，我带着他们俩就往右边走去，我想的是如果只是一座城，虽然是两道门，难说我往右边走就能遇上从另外一道门过来的汉斯他们。

路上穿得奇形怪状的亡灵看着我们三人，似是有些好奇，好在我们现在看着也是奇形怪状，一时半会这些亡灵还不会过来探个究竟，不过看有些亡灵脸上的神色，似是对我们仨已有了很大兴趣。

才走出不到百米，一堵高高的城墙就拦在了我们面前，这城墙高度也是一百四五十米，跟外面的城墙齐平，遇上这堵城墙，我们就再不能向右走去，我拿出对讲机，按着呼叫了两句，汉斯那边还是没一点反应。

我们站在城墙那儿拿着对讲机在说话，有几个亡灵就站在远处看着我们，一会，有一个亡灵向我们飘了过来，我见状把对讲机收好，使了个眼色给扎西，扎西会意地微一点头，轻轻松开了工兵铲的带子，用右手暗暗地握着，以备能最快地应对。

那亡灵飘到我们面前，先是叽哩咕噜一段纳西话，小木和扎西听得懂但没理它，而它见我没反应，又换成云南汉话问我道：“你们刚到尼瓦吗？”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也用云南话回答道：“是的，刚到。”

那亡灵一笑——其实这些亡灵的表情不多，这一笑看着碜人得慌：“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因为在尼瓦呆时间长的人不会走到这方向的。”

我奇道：“这是为何呢？”

那亡灵说道：“因为来了一段时间的都知道，尼瓦鬼域早被隔成了东西两部分了，你看到的这城墙就是分隔的界墙，向东根本走不通，所以谁会往这走嘛？”

我大奇，望向小木，小木也正疑惑地看着我，看来她这大东巴也不清楚，尼瓦鬼域啥时候就被分成了两部分了。

“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小木问的了。

那亡灵又是一笑道：“这你们跟我来，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们。”

我们的好奇心被勾得忘了其他的，再说我们是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大东巴，在鬼狱里看着这些亡灵也没啥战斗力，应该也不会有事，于是跟着那亡灵就往回走，走了半公里左右，见到一个像是饭店的样，那亡灵领头就带着我们进去，找了间包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