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一愣，也是啊，纳西族既然被称为少数民族，自然人不多，我记忆里在二零一零年人口普查，丽江纳西族的人口就二十四万人左右，就算经过这几年的发展，每年的出生率也就千分之一左右，最多也就到二十六七万，如果加上其他地方的纳西族，估计也就三十六七万，（注1）这真的是太少了！

千分之一的出生率那是真太低了，难道真跟这有关吗？

我把我掌握的这些数据跟大家一说，大家惊奇不已，没想到这几万人的亡灵，居然就真的影响到了这人口出生率。

他眼一瞪说道：“不是吧，这也怪我啊？我其实也没怎么着啊，还有好多亡灵也从我这穿过去往后面平原的，我可没阻挡他们。”

我说道：“刚才她的意思是说，你如此是可能会影响到，并不一定是决定因素，现在生活压力大，宁愿单身或者做丁克不要小孩的多了去了，不一定跟你有关。”

他连连点头说道：“就是，说我影响了纳西族族群的发展，我可负不起这责任。”

他说到这儿突然一顿：“不对不对！我方城里的亡灵大多是我制造出来的，可不是真正在人世死了后进入鬼狱的亡灵，这不应该影响到吧？只有少量的亡灵是我拦在了城内的。”

我大奇：“你是说下面这些亡灵都是你幻化出来的？那些怪物呢？也是？”

他点头说道：“当然啊，我没跟你说吗？我只要想，想到什么，就能创造出什么出来，像这样……”

他看向我们边上的一张空桌子，只见那空桌子上突然就冒出了一台老式电视，就是那种显像管式的电视，应该属于纯平的，看那样子足有三十四寸，边上还放着一台dvd还是vcd机，电视冒出来后，里面居然出现了图像，只不过图像却是不大雅观的美国爱情动作片。

小木看到，啐了他一口太太乐，二逼姑娘却是大感兴趣，走到面前还用手摸了下那电视，还摁了下上面的按键，我也走上去摸了下那电视说道：“咦，还真是啊，感觉一模一样，而且这画质也是跟dvd的画质一样，唔，这招老汉推车也是一模一样，这招观音坐莲招式就有些老套了，没有新意……”

他神情有些尴尬，一会电视里的画面变成了游戏画面他才说道：“有时候我只要一想，然后就会出现了，有时候我不想，也会出现一些莫明其妙的东西，或者是我潜意识里想到这些东西，所以就出现了。”

我笑道：“那你弄个亡灵出来我看看。”

我话才说完，边上就冒出了一个亡灵，跟下面那种游戏设定角色一样的，一出现就对着我说道：“既然都来了，那就不醉不归，喝完我们再去泡吧，我跟你说，四方街每天晚上只要你有心，去就能捡到一些喝多的姑娘，到时别说我没告诉你……”

这些套路不就是我七八年前跟来丽江的人说的吗？居然也被这亡灵学得十足。不过通过这个，我们也知道了，他真有所想即所得的那种神通。

我问道：“对了，你怎么称呼？”

他说道：“我姓和，叫和正山，朋友们都叫我小宝。”

注释：

1：这个人口数据相差应该不大，2000年人口普查时纳西族的人口为三十余万人，2010年丽江的普查为二十四万人，但出生率一直在千分之一左右，在计划生育时区，也鼓励纳西族生二胎，但纳西族的族群并没有增加多少，随着社会的发展，已渐被汉族和其他民族同化。

那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把我们引到了客栈的客厅里坐下，居然还拿出茶壶泡了壶茶出来，看着茶水热气腾腾地从壶里倒入杯里，我非常奇怪，亡灵泡的茶能喝吗？

我好奇地端起茶杯，像品茶般先在鼻尖闻了闻，居然是比较好的普洱，虽然陈香味不是很浓郁，但茶的品质不会差太多，我忍不住把茶倒进嘴里，茶水很烫，茶味还比较纯正，虽然不是顶级的普洱熟茶，倒也算是款不错的茶汤了。

我问道：“这是真的普洱茶？”

他呵呵一笑：“这哪是真的普洱茶嘛，这就是我制造出来的幻觉，让你认为自己喝的是普洱，闻的是茶香。其实都只是幻觉，这里现在还产不了普洱，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产不产。”

我就说嘛，这味道跟人世里我喝的普洱完全一样，那是太不符合逻辑了，毕竟亡灵是不需要喝普洱的，这样的享受，只有是人才会有的。

那人喝了一口普洱，又把开水冲进茶壶里，然后把茶水倒出来，一丝不苟的神情一如我们喝普洱般：“你们从进入方城看到的这一切都是我制作出来的。”

阿宾奇道：“你制造的？你不是亡灵吗？亡灵也能制造方城和这些东西？”

我看到他又苦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制造出这些。”

我试着问道：“那你能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他看了我一眼道：“记得啊，喝酒多了吐，呕吐物呛到气管里噎死的。”

我差点呛了口水，泥麻这么奇葩的死法也真少见。

他接着说道：“当时在客栈帮别人管着客栈，有天陪客人喝酒，喝多了没人理，睡在床上就这样呛死了。”

我说道：“你死的那客栈就是这个桃源居？”

他点点头道：“对啊，这是个广东人开的客栈，平时他也不在丽江，就交给我打理，那天也是遇上几个豪爽的妹子，不小心就喝多，然后就悲剧了。”

我想了想，这个位置现在好像没有叫桃源居客栈的，想来早已转出去了。

小木突然问道：“你是哪年死的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2009年3月28号。”他很快地答道，这日子估计他记在心里不知道多长时间了，说出来没一点犹豫。

我点点头道：“我们下来那天是2016年8月16号，农历7月14日，现在不知道是哪一天。唔，你死了七年多了。”

他脸上说不出的沮丧：“七年多？我在这儿感觉已生活了七百年七千年一样！”

阿宾问道：“按理来说，你死后，会忘记人世的一切，进入鬼狱要通过九座黑山和九条黑水然后到达尼瓦鬼域再到哉古方城，如果你平时没做什么坏事，那你那时才能记得你在人世的事，到你转世投胎的时候，你才又会忘记，怎么你才经过第一座黑山第一条黑水就会记得人世的一切呢？奇怪。”

他叹道：“我从死那一刻起我就记得我的一切，就像没死一样，如果不是我离开人世来到陌生的鬼狱，我真以为我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