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喜,问道:“那能不能领我们去,如果可以,我们也可以出钱买下来。”
扎西一翻译,老东巴很高兴,把钱收好了就带着我们出发了。
按他所说,这家人是从外地迁来这儿的纳西族,说是外来的,却也在这儿呆了七八十年,孙子辈都老大了,只是家里除了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其他的都进丽江城去讨生活,然后给村里一点钱,随时照顾着老头,不至于哪天在家里翘了辫子也不知道。至于那家人不是东巴为什么会有这些经册,他就不知道了。
那老头家离老东巴家不远,走了十来分钟即到,这家人院子倒是老大,一个院子年久失修已倒塌,看去应该是因为火灾所致,另外稍好些的一栋就是老头住的,也到处在漏风漏雨,按我估计,等老头埋土里后,这两院子也就荒废没人管了。
老东巴进了院子喊了几声,半天才从堂屋里走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见是老东巴,眼睛倒还亮了一下,慢慢走到走廊上找个凳子坐下,我们自己也随便找了两个凳子自己坐下,听着老东巴跟老头在那儿瞎掰。
我听不懂,扎西一边听一边翻译给我听,也就是说些家长里短,儿子孙子什么的,直到老东巴说起东巴经书的时候,我才关注了些。
扎西道:“老人家说了,这些经书和画是他的父亲从其他地方带来的,他也不知道来历是什么,上次家里着火烧了一些,幸好那时他还动得了,抢救了一些出来,可惜的是烧了一多半了。”
我让扎西把我们的来意说了,老头倒也没所谓,按他的意思,反正这些东西也像废纸般扔着,扔在垃圾堆和扔给我们也没啥区别,能换到两斤肉一斤酒,那也行。
我听得一阵牙疼,当年我可是一幅画换了一栋别墅的,到这,虽然价值没那么高,怎么也不可能就两斤肉一斤酒就能买到吧。
闲话少说,老头领着我们到了他的屋里,那屋黑得我以为突然间就日全食了,家里也没接电,我拿出手机打上电筒,按老头所指,从床脚拖出一个布包,布就是那种很常见的纳西土布,上面已满是灰尘,我轻轻一扯,那布腐朽不堪地裂了。
见这东西太破烂,我不敢大意,就把从老东巴那儿得到的经书暂时先放车上,然后拿了那个纸箱子来,和扎西两人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堆破布放进纸箱里,刚好满满地够一纸箱,这屋里也暂时没法看是什么东西,两人就把纸箱搬进了院子里。
我随便翻了下,确实是一些东巴经和东巴画,还有一些画轴是唐卡,但画基本都破损了,经书倒是好的不少。我也没在意,不管这些品相是好是坏,挑挑拣拣总是能给博物馆增添一些藏品。
让扎西问了下老头,这些东西他要多少钱,老头半天说不清楚,还是老东巴发话,既然这些比较破旧了,给个几百块钱给老头买酒肉即可。
我这主角光环又发光了,巴拉克来到丽江,看到那些壁画,我们再忽悠下,他还不心情一激动就把他那一屋子捐给我们?
我做着美梦,把跟巴拉克所说的话跟汉斯一说,他对着我的主角光环又是一阵猛夸。
晚上我独自又爬了趟象山,眼泪都望出来了,也没发现什么,不过赏月倒是赏得我要吐了。
再过一天,装修队也开拔进场开始装修,这倒不用我们去操心,所有都全包给装修公司,到时只管付钱,有钱当然就要做这样甩手掌柜的事。
晚上我还是一无所获,虽然有了前两晚的铺垫我有心里准备,但什么也没看到还是让我郁闷不已。
过一天中午,巴拉克却打电话给我说他带着人到了丽江了。我自是帮他们订了客栈,又去接了他们去吃饭,才跟这博物院的两个专家谈拓壁画的事。
花的钱倒是不多,按他们说的,就是看面子的事,如果不是巴拉克,他们根本不会跑来去拓这样没多少价值的壁画,我当然不会跟他说这壁画对于纳西族的价值,只说是为了纪念意义。
谈好劳务费,第二天小木就领着巴拉克和专家去山下的院子拓壁画,按他们说至少要工作一星期,那边倒是有住的地方,吃么只能是开车带去。
安排好这一切,突然觉得一下子自己无事可干了,装修不用我操心,拓壁画不用我操心,易辞那儿也不用我去管,与巴拉克商谈他东巴典籍的事有汉斯去谈——两个老外蛮对眼的,我居然成了一个最大的闲人。想想,好像只有扎西那儿录音可以一帮,于是打了电话给扎西。
扎西正在石鼓找到一个老东巴,准备录音,听我说来找他也挺高兴,反正他在石鼓还要呆两天,有个伴总是好事。
电话打完我即开车出发,一小时就到了石鼓,打电话给扎西接了我,直接就去那东巴住处。
扎西找的这个东巴按扎西说,算是石鼓地区最德高望重的东巴了,不过家也够穷的,现在做祭祀的人越来越少,年轻人又不信东巴教,宁愿拿着星相说事也不会觉得这自己祖宗的东西管用,所以,这些乡村里的东巴穷得一塌糊涂那是正常的了。
扎西五百元就请得这个老东巴录音。这也可见传统宗教的式微了。
老东巴倒是全套的装备都穿戴着,东巴帽看着是非常破旧了,衣服也满是褶皱,有的地方还有了破洞,但看着那老东巴一丝不苟地穿起行头,手捧经书,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这时他再不是那蹲在田间地头等死的老头,而是一个沟通天地自然的大巫。
扎西为录音也准备得很充分,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外录机,带蓄电池的,还弄了个高大上的室外专用话筒,之前试过,隔个几米的收音效果也很好,基本都不用后期怎么处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