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从未深思过。
原来……温言得到了白欢欢的心,自己得到了她的人。
虽然,谈不上公不公平。
温言占据这身体二十六年。
而他要占据余下几十年。
他又在抱怨什么?
本就是残缺的人格,却拥有了这么多,他该知足了。
“顾顾,谢谢你,我好像不那么难受了。”
“那舅舅赶紧起来,地上凉哦。而且,我还有事情求舅舅呢!明天……能不能带我去参加一个亲子活动呀,我想要那个奖品。和我的泰迪熊一样的玩具,我想给它找个伴。”
“怎么不叫你妈妈?”
“要爸爸妈妈一同参加,妈妈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找爸爸。她说,既然两个人分开了,就要潇洒点。我不能让妈妈为难,而且,妈妈看到爸爸会难过的,就像……你看舅妈一样。”
“好,看在你安慰我的份上,我明天带你舅妈参加。”
“那一言为定哦,你可不能穿帮!”
顾顾认真的和他拉钩上吊,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
阿言起身,白欢欢已经清醒过来,坐在地上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他吐出一口浊气,进去收拾“温言”留下的残局。
他递过纸巾,道:“你若睹物思人,这间房间给你住吧,我随便找个客房都可以。”
“他不在这了。”
“他在你心里,你在哪儿,他在哪儿,不是吗?你一日不忘,他就不会消失。他会随时随地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会告诉你内心的想法。你到底是在和温言谈话,还是在问心底的自己。”
“你所看的,到底是温言,还是另一个你?”
阿言沉沉的说道。
白欢欢茫然。
这番话,不断在脑海盘旋,经久不散。
温言……是不是内心的自己?
她过不了的,是温言的死讯,还是心底的自己,执念太深,不愿放手。
与其说不愿放温言走,还不如说,她无法原谅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两人谁也没说话,时间静悄悄地流逝。
“好了。”
最后阿言开腔提醒,她才回过神,着急忙慌的起身:“我先上楼看看又欠。”
说罢,她落荒而逃一般。
她去了婴儿房,孩子正在熟睡。
随着世间的增长,他的脸也慢慢长开,小鼻子小眼睛都很像温言,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关上窗户后,就去了阿言的卧室。
准确来说,这是温言的卧室。
一进去,全都是熟悉的气息,哪怕她们有半年多没回来。
窗帘的颜色、阳台的绿植,简易书架上的书……
都是他自己亲手设计的,就像当初在帝都的单身公寓。
简单的素色,清雅别致,一点都不像是做生意的人,也不像是在酒桌应酬的人。
“欢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亲切的声音。
她心头一颤,立刻转身,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阿言,却不想……
是幻想。
她非常清楚,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因为她太过思念,割舍不下,所以才纵容他一次次的出现。
他站在身后,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干净爽朗的样子。
“你来了,温言。”
“你想我,我就出来了,我一直在你心里,不是吗?”
温言上前,抚摸她的脸颊。
“别哭了,看你落泪,我会心疼的。”
他擦拭她的泪水,她匆忙抹了抹,不断摇头,道:“不哭,能看到你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我和……阿言要结婚了,我以为我这辈子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就成为你的新娘,可没想到……”
“你为什么不爱阿言,他不是我,可是说到底他也是我的一份子,不是吗?”
“灵魂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爱的男人,不善言辞,我们心里都有苦,都有一把刀,都捅向了自己,却依然笑脸相迎,假装没事。我们嘴上说着不爱彼此,实际上爱的死去活来,折磨自己折磨对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