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家都是畅所欲言的,可是现在,噤若寒蝉。
大家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就连安叔都安静很多。
许意暖在饭桌上很努力的讲笑话,才让氛围缓和了很多。
她知道,大家都心地善良,怕提起双腿的事情让顾寒州伤心。
顾寒州的日子还是照常进行,每日工作,只是行动不便,上厕所需要安叔帮忙。
这让她想到了简。
以前还无法体会,但现在顾寒州变成了这个样子,让她深有感触。
顾寒州本想分房睡,让安叔照料自己。
他后背有伤,需要趴着入睡,半夜要是上厕所,许意暖身单力薄的,也太为难了。
可她不愿意,要是现在不练习着,以后怎么照顾他一辈子。
晚上,医生过来给顾寒州上药,他让她守在门外,明显是不想让她看见。
上完药后,医生就离开了。
她推门进去,正好看到顾寒州把后背的衣服放下。
她看得不真切,只看到了粉红的一片,是植入的新皮,刚刚生长出来。
和周围原本的颜色有些格格不入,而且有些地方好像还是皱巴巴的,是火烧的痕迹。
当时一定很疼很疼,他有没有叫出声来?会不会疼的流眼泪?
那么坚强的他,肯定不会如此的吧。
只有她……没用,遇到事情会眼红。
“上完药了?”
“嗯,好多了,过些天就可以正常睡觉了。”
“疼……不疼?”
她小心翼翼的问出口,略有停顿。
她一双清莹的云眸,一瞬不瞬的落在他的身上,是那样纯澈,就像是刚出生的幼兽一般。
以前她是无忧无虑的,而现在她也变得战战兢兢,生怕触碰他敏感的事情。
他现在行动不便,双腿使唤不上力气,他并没有多么难过。
因为,对比失去她的痛楚,这点反而不算什么了。
这么一想,似乎也没什么想不开的。
他倒是更加庆幸,庆幸她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事,而自己也不过是行走不了,依然可以和他携手白头。
这没什么不好,他知足了!
她还没吃两口,姜寒过来欲言又止,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无奈的吞了回去。
“怎么了?是不是顾寒州出事了?”
“先生植皮手术已经结束了,可以自由活动了,你可以去看望先生了,但是我怕你……承受不住打击。”
“什么打击?”
“先生的腿……”
姜寒欲言又止,后面的话不说许意暖也明白过来。
真的半身不遂,需要坐轮椅?
她手里的水果盒掉落在地,她赶紧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楼上走去。
顾寒州在顶楼的病房,她明明双腿走路还不稳,可是这踉踉跄跄的速度竟然比姜寒和白欢欢还要快上几分。
她来到了病房,听到了里面传来医生的叮嘱声:“先坐轮椅吧,后背的伤要注意,不能碰水,可以轻轻擦拭。有任何发炎、不适的症状要立刻前来就医,千万别撑着。”
“知道了,其余没什么吧?”
“没什么了,腰部切记使力,别更加积劳成损。”
“明白。”
顾寒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要不是许意暖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都要以为他只是小感冒而已。
医生嘱咐完开门出来,和门口的许意暖打了个照面。
许意暖看都没看医生一眼,视线落在了里面男人的身上。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衬得他面色有些苍白。
他面容有些憔悴,都生出了暗青色的胡茬。
他坐在轮椅上,双手搭着扶手。
他看着自己。
目光在空中交汇。
她的眼眶立刻湿润,模糊了视线,可是他的轮廓却清晰无比的映入眼底,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哽咽的难以自已,呜呜哭了起来。
顾寒州推着轮椅过来,道:“我还活着,人还是好好的,你哭什么?别哭了,我看着心疼。”
“什么叫好好地?你……你都成这样了,这也算好好地吗?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你看你,现在都要坐轮椅了!”
“我若不来,你就没了。我来了,我们都活着,这不是很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蹲下身子,怕自己站着他要仰视自己很辛苦。
她轻轻眨眼,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源源不断的滚落下来。
顾寒州看着心疼,抬手温柔的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把她轻揽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