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无人插言一句,料着以往在南诏,云笙敢这样当众下自己的面子,云烈肯定是要好好的收拾她一番的,可如今这丫头翅膀硬了,软的不吃,来硬的,又恐怕真将她给逼得不做了公主,不回了南诏,只怕来日回去,还不得被宠女的父王给打断一条腿!
云烈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跟个墨汁打翻似的尤其好笑,他恨得牙根痒痒,半晌压了怒火,只盯着眼前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字字道:“我只问你,你当真跟定了他,是吗?”
云笙望了望王兄,又抬头看着祁洛寒,心里忽然跟开了朵花似的,俏丽的脸上绽放笑来,尤其肯定的点了点头。
云烈彻底无奈了,只好道:“罢了,总不能真把你留在这儿。”
见了王兄妥协,云笙立即笑逐颜开地扑了上去,仍不放心的问了句:“王兄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肯让我留下?”
云烈回头瞧着她,一声叹气,手下却不省力的一记敲在她脑门上,见着云笙呼痛,一张俏脸皱得跟个苦瓜似的,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匈奴志不在南诏,此举,不过是待来日大战爆发之际,好拖住我们不让南诏兵力助援北朝而已。若真有那一日,将小十三留在靖安,不说父王母后不放心,我亦是不愿意,所以,十三依然得跟我同回南诏。”
“啊——”云笙不乐意了,边叫着边退离云烈身侧,立刻跳到祁洛寒的身旁,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松,连连摇头:“我不要,我不要跟阿洛分开。”
云烈强忍着要上前一把揪过她暴打一顿的冲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暴喝道:“你能不能有点公主的仪态?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娇羞?恩?”
“夫君都要没了,还要什么仪态跟娇羞?”云笙努努嘴,眼见着王兄抬手就要打来,忙不迭缩到祁洛寒的身后躲好,却仍不忘朝他吐了吐舌头。
云烈大怒,旁人憋笑,祁洛寒则是一脸尴尬,却仍握紧了云笙的手,片刻不松。
云烈算是彻底败了,可又实在是气恼得厉害,一时也不说话。
北冥风忍了笑意,这才适时出来打了圆场:“依朕看,要不这样吧,此行,十三公主就先随着王子回南诏,毕竟大战若开启,靖安城首当其冲,确是不较南诏安全。”
“皇上……”祁洛寒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云笙急得直跺脚,云烈却甚是满意,一改方才满脸阴郁,此刻却笑得跟朵花似的,格外张扬。
北冥风知道他二人所求,只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这才又道:“朕这里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就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宛若平地一声雷在静谧的殿中轰然炸开,亦在众人的心中炸开,平白搅乱了一池子的湖水,涟漪层层,湖水激起千层之高,久久不落。
司徒熙睿张了张口还欲再道些什么,秦桦却扯了扯他的袖子,又示意般摇了摇头,嘱他勿要再言。
自道是天家无情,可饶是吾皇再如何与他人不同,也受不了这一次次的背叛。终究,他动了杀心。
云烈冷眼瞧着这一切,北朝国如何行事他顾不得,亦插不上言,既见了诸事都有了应对良策,便也就着这个机会,详说了此番的真正来意。
他手放心口,周周正正行了一个南诏礼:“皇上,小王此番前来,虽是为了商议共抗外敌之事,但小妹离家时日已久,父王母后甚是挂念,今遭一行,也是欲顺带小妹回南诏。”
祁洛寒心里一惊,赫然侧头望着风云不变的云烈,双眸微眯了眯,只紧握了垂下的双手,到底没有说些什么。
北冥风瞧着祁洛寒的神色,心底微微一叹:“可祁侍卫与十三公主早有婚约在先,此番公主若随着王子回国,只怕再见……亦是难了。”
“这有何难?”云烈毫不在意,转身定定凝着祁洛寒眸子半晌,唇角缓缓牵出笑来:“既有婚约,就随我一道回国,也正好拜见父王母后,见过我南诏臣民,届时成了婚,也不枉这驸马之名是空穴来风。”
祁洛寒心头惊了一惊,久久未能平复。
反倒是云烈瞧着他这模样,又见着他迟迟未有谢恩的意思,只当是他不乐意,倒是有了几分不悦:“怎么,你是不愿?还是后悔了?”
“没、没有。”祁洛寒支支吾吾,然他与云笙两厢情愿,情投意合,说是后悔岂非可笑?只是如今大敌当前,他又如何能够放下一切随同云烈一起回南诏。
默了良久,他抬头望着天子,拱手道:“皇上,臣与十三公主早早定下婚盟,臣此生是非她不娶,可眼下外敌未除,朝中动荡,臣实在不能在此时离开。”
“你这意思,在你心里,倒是小十三不比那些外人重要了?”云烈微愠,双眼迸射火光,一眼只叫人看得心底发毛,似稍不顺意,眸中射箭,定叫人顷刻间成了箭靶子。
“王子见谅,实在是身为北朝人,家国皆在,我若此时跟着王子去了南诏,这辈子将会良心不安。纵使洛寒人单力薄,却也愿为了家国,为了皇上不计生死,定要除奸佞,护国安。”祁洛寒双手作揖高高举起,索性不去看云烈的眼神,低低垂头将心中所言一一道出。
北冥风听此言颇觉欣慰,连连点头,司徒熙睿与秦桦亦是赞赏连连,不曾想在如今这当口,祁洛寒竟不惜冒着开罪云烈王子的风险作出这般决定,要知道这云烈可并非寻常肯好言相商之人,若真是惹恼了他,这怕这婚约也是可作罢的。
空气凝固许久,云烈气恼不已,紧紧盯着祁洛寒的目光似把把利剑穿胸而过,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也好解了心头这气再说。
经久,他微扯了扯唇角,冷哼道:“不计生死?怎么,你还想以身殉国,让我妹妹从此做了寡妇不成?”